赵萍萍圆脸煞白着后退。
查？
她能经得住查吗？
可当着这么多人面，让她承认自己胡说八道，那她宁愿找个地缝钻进去。
“苏琬！你你你、你血口喷人，你侮辱人！”
苏琬挑眉一笑，“我就说了个请县纪委来查查，怎么就侮辱你了？”
“还是说，你心里有鬼？”
苏琬眼神犀利，瞬间瞪向赵萍萍。
看得赵萍萍心里猛地一惊，脚下踉跄着连连后退。
“我、我没有。”赵萍萍嘴硬“我不是！”
苏琬却是没管她辩解，她一把将大姐苏梅拉到身前。
并举起大姐右手。
大拇指地方，光秃秃一片，非常扎眼。
村民们纷纷小声窃窃私语，这又是咋的一回事？
苏梅大拇指，别是被老赵家人给打断的吧。
这样一来，可不好整。
“赵萍萍你自己不去糖厂上班，让我姐替你上班，你拿工资是吧？”
“我姐大拇指被机器压断，连工伤都不算？”
“大拇指断掉，那可是七级残废。”
以前很多事情，苏琬想不通。
但这次，她重来红星镇。
很多事，转念一想就明白了。
她大姐苏梅拇指，肯定是两年前，在糖厂工作那会儿，压断的。
她印象里，那会儿有次大姐回娘家，穿着糖厂统一发放的职工衣服。
而且那时候，大姐经常拿糖过去。
苏琬可不觉得，赵家会好心好意给她大姐苏梅安排工作。
那么她大姐，只可能是顶名进去帮工的。
甚至还是顶替赵萍萍去干活儿。
赵萍萍既不用干活，每个月还能领着工资，这小日子多自在。
苏琬越想越气恼。
被当众戳穿，赵萍萍脸色难堪躲闪，“我没有！”
“是你大姐自己不小心割麦子时候，自己把大拇指割断的。”
赵萍萍满口胡话，连忙给自己辩解。
苏琬冷哼一声，随她怎么说。
嘴是长在赵萍萍身上，可事在人为。
她胡乱解释两句，就能掩盖事实真相吗？
苏琬朝人群看了眼，径直走到红星镇镇长身前。
“我大姐我就先带走了，不过赵萍萍还有赵家这些事，我会查到底。”
“也不怕提前被你们听见风声，你们红星镇要想护着他们一家人，就尽管护。”
苏琬嘴角带着几分讥讽。
她还真不信。
她大姐苏梅在红星镇十多年，天天任劳任怨、挨打挨骂，红星镇镇长和村民都能是眼瞎的？
换而言之，这些旁观者，同样是帮凶。
但凡在赵军打她姐苏梅前，有一个人站出来。
苏琬今天都不可能把这件事闹这么难堪。
红星镇镇长脸色难看。
他知道，苏琬这是在点他。
他可以插手试试，下场和后果自负。
红星镇镇长头皮发麻。
这可是红旗公社那边，人人谈之色变的女人物。
他哪里敢试试？
况且苏琬刚才真的随手一掏，就是一千块的大团结。
能拿出这么多钱来的，还能没个真本事？
红星镇镇长忍不住狠狠瞪老赵家几人。
一群没眼色、狼心狗肺的东西。
糟践人家老苏家闺女。
现在被人家找上门，挨揍也是活该。
“姐，咱们回家。”苏琬牵紧大姐苏梅的手。
然后去赶牛车。
那些个红星镇村民不敢拦路。
没见老镇长都半个屁不敢放？
他们纷纷朝着两边，把路让开。
在牛车要赶出大门时候。
“苏梅！”赵军一声怒吼，“你不要小松了？”
苏梅坐在牛车上的身影猛地一震。
赵松，她跟赵军的儿子，今年十岁，还在镇子上念书。
这会还不到放学点。
“姐？要等小松回来不？我听你的。”
苏琬看向大姐苏梅，等她拿主意。
“不等了。”苏梅咬牙。
“嗯。”
苏琬没多问，手中鞭子一抽牛屁股。
车轱辘悠悠转动，逐渐驶离红星镇。
小山村村口，苏孝文跟郝月萍俩人挽着手，左顾右盼。
焦急等待。
“梅子这么多年没回家，也不知道过得咋样。”
“去年二明还去过红星镇一趟，连梅子面都没见着。”
“不知道为啥，我这心里，突突乱跳。”
郝月萍一直絮絮叨叨不断。
苏孝文没咋说话，脸上担心神情跟郝月萍不差上下。
终于，牛车出现在路尽头。
正慢悠悠往这边走。
苏孝文跟郝月萍两人挽着手，一块快步往前走，迎上去。
“梅子，咋还哭了呢？”
牛车上，苏梅显然红肿着眼睛。
她肚子还没到到显怀时候，郝月萍她们瞧不出来她有啥异常。
只是觉得苏梅脸色苍白，差到极点。
牛车还在路上那会儿，苏梅就着求苏琬，别把自己又怀孕这事告诉爹娘。
她怕爹娘一把年纪，还要为她操心。
至于孩子。
苏梅咬着嘴唇，跟苏琬说出，准备打掉这个孩子的想法。
这孩子来得太不是时候。
尤其是自打她怀二胎，老赵家把她当老黄牛似的使唤，赵军也三天两头打得更用力。
他们说，她又有了孩子，是绝对跑不掉的。
谁会娶一个生过俩孩子的女人呢？
等苏孝文、郝月萍走上前。
“爹，娘——”苏梅哽咽着叫出声。
“梅子这是见到你们俩，高兴的。”牛桂花在旁帮着圆场。
郝月萍同样红着眼眶，刚才还在一直讲话，现在却是半个字哽咽不出。
“爹，娘。”苏琬跟着叫了声，然后被苏孝文、郝月萍注意到，她阴沉的脸色。
郝月萍倒是没在意。
苏孝文一颗心跟着沉下来。
“咋的了？”
“我把大姐带回家了，以后就不去红星镇了。”
郝月萍以及跟着过来接人的牛桂花愣着，啥意思？
苏孝文片刻沉默，一声叹气，“咱们回家。”
一句回家，顿时让苏梅再度热泪盈眶。
是的，是家。
不论何年何月，小山村都是她的家。
这里永远是她的避风港湾。
等苏孝文跟郝月萍还有牛桂花上牛车。
苏琬赶着车，一块往二哥苏明家里去。
“大姐，咱们先住二哥家里，等我那边房子盖好后，一块搬过去。”
苏梅犹豫，“那弟妹...”
“小畅是个通达的，这点梅子你放心。”牛桂花拉着苏梅左手，语重心长。
郝月萍拉着苏梅右手，眼泪啪嗒啪嗒往下落。
苏孝文沉默着，板着脸。
见郝月萍哭个不停，忍不住埋怨，“孩子回来，大喜日子，哭啥？”
“中午已经来不及弄了，咱们就先吃点面条，等晚上炒俩好菜，把永胜那孙子叫过来，高低得整点。”
苏梅心里苦涩。
上车饺子下车面。
知道她喜欢吃面条。
以往回来，每每到家，爹娘都会给她擀面条吃。
进院子，苏梅可再顾不上伤心。
她瞪大眼睛。
这变化也太大了。
院子垒兔窝，还有收来的野味蘑菇筐子。
满满当当，烟火味儿十足。
“琬、琬琬，这都是你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