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全完蛋了。
不光前途没了,搞不好小命也得搭进去。
最要命的是,各单位通报以及通知通告家属。
这一顿折腾下来,不得闹个鸡飞狗跳?死都不让人安生。
秃头张经理跟于元亮愤恨盯着女售货员刘凤英。
都怪这个蠢女人。
如果眼神能杀人,他们恨不能现在弄死她。
你优越个啥劲儿?
好好卖乔其纱,不搞幺蛾子就那么难吗?
得罪谁不好,还偏偏得罪苏琬?
你可真是慧猪识人。
不怕神一样对手,就怕你这猪一样队友。
人家三两句话,让你不打全招。
等三人被宋海涛等公安带走。
苏琬一脸歉意来到吕建英面前。
“吕书记,不好意思,耽误您时间了。”
吕建英笑着摆摆手,“没有没有,苏同志能帮忙揪出人民蛀虫,我感谢还来不及。”
这可都是功劳业绩。
“就是今个儿天气不好,苏同志早点回去。”
“另外,我爹还有天天那孩子,整日念叨你,有空了来家坐坐。”
苏琬笑着应声点头。
吕叔平时帮她不少忙,是该抽空去看看吕叔。
还有天天那个孩子,看着就亲切。
走出供销社,果然如吕建英说得那样,外面已经变天。
山雨急来!
苏琬没多耽搁,将针线揣好,骑上自行车往回走。
刚五点来钟,天色已经暗淡下来。
空气里都是暴风雨前的沉闷。
黑云压城欲摧,仿佛这波要干票大的。
路上风急,甚至顶风前行。
苏琬蹬不动,索性推着自行车往前走。
走到半路上,豆大雨点落下,砸在人身上,凉飕飕地疼。
公路上还好走些。
等下到乡间下路,泥泞难走,深一脚浅一脚。
不知哪脚踩空滑倒,就该到泥里打滚。
何况她还推着自行车,一不小心陷进去,费进九牛二虎之力,才能勉强拽出来。
苏琬咬紧牙关。
前世比这还难的苦头,她都吃过。
这点苦难,算得了什么?
多年磨砺,苏琬心态坚毅,已非寻常人可比。
可实则她骨子里,也是渴望能够有人相伴。
一起面对困难,荣辱与共。
正当苏琬被浇得浑身湿透,脑袋开始变得晕乎。
忽然身旁雨没了。
一把伞出现在头顶。
紧接着,暖和袄子裹住她。
还带着些许滚烫体温。
手电筒光打在身侧,一声声呼唤在耳畔响起。
“苏琬,苏琬...”
她忽得哽咽住,眼泪不争气落下。
“秦禹。”苏琬抽抽鼻子,语气里带着几分委屈。
为什么来得这么晚。
但幸好,你来了。
你还在。
苏琬勉强还能站起身,但是浑身没有一丝力气。
大雨里,秦禹抱起她,放在自行车后座上。
他推着车子,缓慢而步伐坚定朝家方向走去。
天知道,下雨那刻,她还没回到家,他有多着急!
扑哧扑哧踩在水里的脚步声,伴随雨滴落下滴答声,就是回家路上为数不多声音。
苏琬坐在自行车后座,努力强撑眼皮子不睡过去,双手抓紧大伞。
为二人隔绝雨帘。
不知过多久,前路有点点灯光。
村口,苏孝文、苏礼文还有苏强、苏明等人,在这等着。
他们披着蓑衣,打着手电筒。
“琬丫头,别睡,马上到家。”三婶牛桂花在苏琬耳畔呼唤。
家,很温暖。
到家后,换上干净舒爽衣服,倒在床上。
苏琬感觉浑身上下像散架似的。
这场雨,下得太大。
还是雨加冰雹那种。
喝了碗红糖水,匆匆忙忙睡下。
半夜时分,秦禹感觉到自己怀里的小狐狸,全身包裹在棉被里,悄无声息,好像在发抖。
他捏捏她的脸,她哼唧两声,继续抖动不停。
秦禹摸了摸苏琬额头,滚烫一片。
发烧了。
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如受伤小兽般的苏琬。
秦禹起身,倒水,拿来退烧药,喂给苏琬。
他重新躺回床上,抱着她。
即使顽强如野草,也会有度不过去的磨难。
秦禹忽然不是很想回老家。
他想陪在苏琬身边,时时刻刻。
即便大多数情况下,她用不上他。
可秦禹想,在苏琬需要他帮助的时候,就能第一时间出现在她身边。
她和孩子,是他全部。
......
第二日,苏琬照常起床。
除去身体有些酸软,像被大卡车反复来回碾压过。
其他一切都好。
山里长大孩子,没那么娇气。
烧退掉,苏琬继续如常干活。
想她前世,偶尔也会感冒发烧,却都是自己一个人,打着吊瓶,在医院还不忘处理公司文件。
苏强一早去送蘑菇了。
有之前苏启根那事在,现在全家对收蘑菇不敢掉以轻心。
真要出事,那可是挨花生米的大事。
毕竟这年头能在国营饭店消费吃饭的,多数身份不简单。
苏琬昨天淋雨,听秦禹说,晚上还发烧。
今天不管她干啥,都有人抢着。
根本不让她碰。
搓冰粉,做凉皮,压凉面...苏强等人轻车熟路,手到擒来。
苏琬反倒是最闲那个。
连裁布、踩缝纫机的活,都不让她做。
最后苏琬只能坐小孩那桌,继续教福福鹿鹿识数认字。
鹿鹿已经会简单的加减法。
福福却连1到10还没认全。
人和人的参差,怎么就那么大?
还都是一个妈生,一个妈教。
苏琬深吸一口气。
她发誓,以后绝对不会辅导福福作业。
她怕气死,更怕气得动手打死逆女。
......
供销社。
刘燕连人带蘑菇篮子,一块被赶出来。
“你的蘑菇,我们供销社不收。”
刘燕满头雾水,“我是于元亮他大姨子啊,自己人!”
“呸!有多远滚多远,于元亮这小子,害得我们整个供销社现在都被调查。”
被调查?
啥意思?
刘燕一脸懵逼,不清楚眼前情况。
她转头去了于家。
从哭哭啼啼刘娟口中得知,昨天发生的事儿。
“娟子,别掉眼泪,对肚里孩子不好,你放心,小于他人激灵着呢,肯定没事。”
刘燕嘴上安慰刘娟,实则心里愤懑不平。
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居然把她的财神爷弄进局子?
别叫她知道是谁干得!
一定让那人吃不了兜着走。
“娟子,小于爸妈咋说的?能给他捞出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