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比起庐县,杭市可太大,太前卫。
街上的广告牌位靓眼,人们穿着打扮开始出现花样。
主干街道马路开阔,能容纳两辆公交车同时并行。
大街小巷,已经能看到不少沿街店铺和小商贩。
烟火气十足,热闹非凡。
杭市这边的做生意,已经走在开放的最前列。
不像庐县那边,多数还在偷偷摸摸。
大巴车路过劳务市场。
不少在这里下车的乘客。
整个劳务市场放眼望去,人头攒动。
现在来杭市做活儿的人,也很多。
当年苏琬也曾来过杭市劳务市场,寻找商机和帮工。
她在杭市,开办了属于自己的第一家服装店。
名为‘芙鹿’。
再次见到这个时代的杭市,苏琬心情是激动的。
下车后,她牵着女儿福福的小手,走在川流不息街道上。
“这个是凤起路,再往前走,还能看到西湖。”
“西湖,雷峰塔,吴山...”
可惜这个年代,河坊街还没有开街。
不然苏琬一定要带秦禹爷仨去那边转转,感受文化的魅力。
体会南宋市井风情。
福福瞪大葡萄小眼睛,吧唧嘴。
她好像听到麻麻说,有好多好吃的哦!
西什么湖里的鱼,雷什么宝塔糖,什么山上没有的兔肉?
好次!福福喜欢次!
鹿鹿这会儿被秦禹牵着,脸上乖巧神色里,带着几分凝重。
加副眼镜话,活脱脱像缩小版的秦禹。
他对杭市的一切新鲜事物,同样充满好奇。
可——
鹿鹿瞧着流哈喇子的福福,疯狂翻白眼。
他才不是不争气的福福呢!
真怕福福那天,为了吃肉能把她自己卖掉!
不行,他得帮爸爸妈妈看好福福。
为守护这个家,他好累啊!
日薄西山。
整个杭市,笼罩在一片橘色光芒中。
夕阳余晖打在苏琬肩头,平添几分温柔。
“喜欢杭市吗?”
秦禹听她讲话有一会儿。
他噙着暖阳笑意,“感觉你好像经常来杭市。”
苏琬心里咯噔一下。
她当然经常来杭市,不过那是在前世!
“书上有说过,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江南美景可以与天堂媲美。”
“而且浙省教科书里,特别提到过西湖十景,美景如画。”
苏琬庆幸,这年代的教科书,还没开始全国统一。
反正秦禹学的是川渝教材,管他知不知道浙省教科书咋说的。
先把谎圆上。
听着苏琬一本正经科普,秦禹当然选择相信她。
现在街上还没出租车。
车子在这年代,是非常高端的奢侈品。
一般没点身份门路的,有钱也搞不到。
要等到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出租车才会开始在大城市里出现。
现在杭市满大街,代步工具还是二八大杠自行车。
其次,就是人力三轮车。
类似黄包车那种,带蓬可坐。
杭市这边的路,上坡下坡还不少。
人力踩车在杭市很辛苦。
往往碰见不好走的路,要整个人站起来拼命蹬。
带着两个小家伙,再加上市医院距离杭市汽车东站不近。
苏琬干脆拦下两辆三轮车代步。
秦禹没反对。
他走过去没意见,可他不能让苏琬娘仨跟着他受累。
到市医院时候,天色快黑。
这年头,出门的人不多。
招待所大把床位。
尽管如此。
怕出现变故。
苏琬还是先带爷仨,去办理入住招待所。
然后再去市医院。
来到招待所,苏琬把介绍信和结婚证,一并递给招待人员。
这年代,大家对男女关系很敏感。
一个不慎,要按乱搞男女关系或者流氓罪调查带走。
就算是真夫妻,那也得出具结婚证。
苏琬前世在外面跑,很清楚招待所这些地方的办事规矩流程。
一板一眼,半点不给商量余地。
招待所的女招待员接过介绍信结婚证,仔细看过。
她转身,在墙上一排钥匙里,取下一把。
“三楼301。”
“三块一晚,押金五块。”
“多退少补。”
女招待员态度冷冰冰。
这年头,招待所上班同样是公家饭碗。
身板就是硬气。
爱住不住。
不住只能睡大街。
到时候还是得被拉走调查。
苏琬掏出五块钱,递过去。
然后接过钥匙。
带着秦禹和孩子们上楼。
301是走廊尽头靠边的房间。
远离楼梯,倒是挺安静的。
房间里面的布局摆设,比不上后世大酒店的典雅,不过足够干净简单。
毕竟是正规的国营招待所,不可能像火车站附近小宾馆那样脏乱差。
何况价钱上,国营招待所贵上一倍。
歇息片刻,带着东西,拿上钥匙。
苏琬和秦禹爷仨出招待所,往市医院走。
她选的这家招待所,就在市医院斜对面。
这会儿刚晚上六点半,市医院门口各种吃食摊贩,非常热闹。
杭市医院这会儿还不是后世的高楼大厦。
不过医疗技术始终走在全省前列,在有限的空间里,住院部时常一床难求。
苏孝文住在五楼的消化科住院部。
518房。
同病房还有其他两名病友。
整个病房看起来比庐县医院宽阔不少。
消毒水味儿,同样浓烈。
医生下班前,特意来过一趟。
通知他们,尽快把手术费交齐。
检查结果来看,一切正常,可以在明天进行手术。
这会儿,苏孝文坐在病床上,望着外面逐渐黑下来的天儿。
郝月萍捧着缸子喝热水,同样心情沉重。
那可是三千块钱啊!
她们这些村里出来的,咋可能拿得出来?
可要是不动手术,就只剩三两年的活头。
她想着自己这辈子,命苦的很。
四个孩子,仨丫头。
挺被婆家瞧不起的。
郝月萍不求儿女有啥出息,只期盼一家人平安康乐。
眼看着孩子们长大,各个成家,好日子还在后头。
可没想到,自家男人居然得了癌。
她听说,得癌病的,就没几个能活下来的。
想到这儿,郝月萍偷偷抹泪。
苏明这会儿猛得站,要往外走, “我再回去趟儿,肯定能把钱拿来。”
“站住!”苏孝文喊住儿子苏明,“这大晚上的,你咋走?”
“回去就能把钱给拿来?你当钱是什么?大风刮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