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禹很快将白砂糖拿过来。
苏琬拆开糖包,捏了些给老人喂进去。
紧接着,她开始搜老人的衣兜口袋。
秦禹的眉头皱起。
他不相信苏琬是那种会趁人之危的。
可他从别人哪里听来的,以及先前苏琬留下的印象。
实在都很糟糕。
仿佛她就是能做出那种事的人。
然而这几天的相处下来,又让秦禹觉得,苏琬没有大家口中的那么坏。
之前的她,更像是没长大的孩子。
做事不够稳重,却没有什么坏心思。
实际上秦禹的猜测没错。
苏琬性子大大咧咧,头脑活络,小时候就是村里的孩子王。
打架斗殴、爬树捣蛋的事儿没少做。
加上她有那么个爱嚼碎嘴子的亲戚大伯。
慢慢的名声就臭了。
感觉到秦禹异样的目光,苏琬一边翻找,一边作解释。
“这个年纪的老人,如果有什么基础病,一般出门家里人都会给备着特效药。”
苏琬在老人衣兜里翻找出两块钱和几块八宝糖。
除此之外,就是些买东西的各种票,和一张工作证。
从工作证登记的信息来看,老人叫吕永望,是纺纱厂的厂长。
老人嘴唇紧抿着,八宝糖并不好往里面喂。
苏琬又捏着些白砂糖,慢慢地往老人嘴里放。
白砂糖颗粒细腻,入口即化,效果可比八宝糖更好、
可惜牛车上没有水。
这个年代大街小巷还没有二十四小时的便利店。
更没有随处可见的矿泉水。
以前唯一瓶装的水,是青岛崂山矿泉水。
这会儿的人们都还不理解,为什么要把水装在瓶里喝。
小山村的大家都还是去村口井里挑水喝。
喝生水。
对水质安全的了解,要等87年颁布‘饮用天然矿泉水’标准后,大家才有新认知。
“去医院。”
苏琬斩钉截铁。
别看秦禹文质彬彬,其实做惯农活,力气出奇大。
他一把抱起老人,将对方放到牛车上。
苏琬抱着福福鹿鹿,又坐到了马车最后面。
自行车被秦禹绑在牛车侧面。
将两个小家伙安置好,苏琬上前解开老人吕永望的上面两个衣扣。
随后她又仔细听了听对方的心跳,比之前的稍缓上不少。
苏琬从福福兜里拿出她昨天给女儿裁剪的手帕。
擦去老人额头上的冷汗。
老人吕永望嘴唇有了些血色,说明他正在慢慢恢复。
然而一时半会儿也很难醒来。
牛车晃晃悠悠往县城东面走,这是和回小山村相反的方向。
县医院在城东头,等他们赶到的时候,已经上午九点半。
老人在牛车上的时候,就已经醒过来。
他能感觉到,有个女娃子在旁边照顾着他。
然而他太虚弱了,半个谢字都讲不出来。
到县医院,苏琬下牛车叫来担架,将老人吕永望抬进去。
让秦禹和孩子们在外面等着,她跟着进去办手续。
老人身上有钱,有工作证,所以并不需要苏琬垫付医药费。
在见到主治大夫后,苏琬将发现老人时的情况,还有喂过白砂糖的细节简单讲了下。
“小姑娘做的很对,如果不是你的及时救治,恐怕吕同志撑不到来县医院。”
主治大夫是个五十左右的伯伯,他朝着苏琬竖起大拇指。
将老人的自行车一并托付给医院。
等主治大夫告知老人已经没有任何生命危险的时候。
苏琬松口气。
走出医院和爷仨汇合,然后回村。
县医院在最东头,小山村在庐县西面。
平时到家十点多。
这次在医院折腾了会儿,再加上路上多出来的时间,到家都快十二点。
刚进村口。
牛车就被人拦住去路。
看着拦车的刘远,苏琬眼睛微微眯起。
“你们聊。”
秦禹跳下牛车,抱着福福鹿鹿到一旁去。
将空间留给苏琬和刘远两人。
等秦禹走后,刘远看向牛车,愣住。
米面肉糖都堆在几个竹筐里,没有拿麻布遮盖。
其中一个竹筐里,还有好几块带印花的布料。
一看就不便宜。
刘远忍不住吞咽口水。
换做以前,苏琬买回来的东西,哪样不是送到他家去?
“有事?”
苏琬冰冷挑眉。
刘远这种肆无忌惮像是打量自家东西的眼神,令苏琬很不爽。
“琬琬,这是星牌巧克力,给你尝尝。”
“很难搞到的,有糖票都不一定能买到。”
刘远拿出一块用锡箔纸包着的巧克力。
边缘处褶皱,一看就是整板巧克力上,掰下来的两小块。
前世的苏琬同样收到过刘远送的巧克力,比现在他手上拿着的这块还要小。
然而当时的苏琬乐开花。
想到这里,苏琬真想穿越时空,给前世那个时候的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怎么不是一整块?”
刘远笑容尬在脸上,他连忙解释,“买巧克力的时候,被几个朋友发现,他们非要分走一些。”
哦~
苏琬心中鄙夷,这怕是渣男巧克力吧!
巧克力和渣男的心一样,被分成好几瓣。
什么朋友分走?
应该是送给别的好妹妹了。
前世时候,苏琬也是到后面才知道,在庐县,被刘远哄骗着心甘情愿给他花钱的小姑娘,不止她苏琬一个。
然而在那本年代文里,刘远一句,‘她们都是妹妹,我的心里从始至终只有阿清你一人’。
渣男就被洗白了。
重生一世,苏琬肯定不会再上刘远的当。
更不屑分享同一块巧克力。
星牌巧克力和牛头巧克力,都是独属于这个时代的回忆。
确实难搞到手。
可苏琬能赚钱呀!
有钱,她自己买着吃不香吗?
“巧克力就不吃了,你欠我的钱什么时候还?”
苏琬语出惊人。
钱?什么钱?
刘远懵逼,那不是苏琬自己送去他老刘家的?
看着刘远这模样,苏琬心中暗暗鄙视。
以前真是猪油蒙心,被他这种货色哄骗。
“要是还不上,我就拿欠条到村大队,让大家评评理。”
苏琬庆幸自己不是个究极恋爱脑,她打小就爱财。
所以在刘远哄骗她拿钱拿东西,并许诺她以后发达了会对她好的时候。
苏琬让对方写下欠条和保证书。
她信了渣男的甜言蜜语,却又没完全沉浸。
毕竟亲兄弟还得明算账。
如今那些纸条,都被苏琬藏在土砖房小床下面的盒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