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檎雨由利没有压低声音,像是故意让矢仓听到。照美冥的话,如果能让矢仓放弃抵抗,兵不血刃,当然最好不过,但在这种毫无正义可言的立场上,未免太过天真。
她不着痕迹地看了眼照美冥,对方垂着眼脸,棕发遮掩间目光阴翳,心中疑惑更甚。
很奇怪,照美冥也不像心慈手软之人,为什么,会对矢仓如此执着,执着到可笑的地步?
有谁能明白。
“矢仓。”
照美冥在心里低低默念,长卷发遮盖的眸子短瞬失焦,眼前仿佛浮现出许久之前的画面。
黑白的记忆里,阴暗着天,漂泊的雨,十二三岁的矢仓满身血水,他歇斯底里地跑着,银色的瞳仁满是茫然和绝望。
那种深切的绝望,埋下的是仇恨的种子,还是可笑的希望。
“水影大人!”几道身影闯了进来,远处传来打斗声,青的职权只有警备部,阻拦这么久已到极限。
照美冥身子轻颤,回过神来。
糟糕了。
照美冥她们也将所来之人看清楚,都是雾隐的上忍。而这时,来人也作出应变,一名忍者发出最高级的敌袭讯号,其他人迅速来到矢仓身边,将之保护起来。
整个过程,无论苍野麻子,还是桃地再不斩,都没有任何阻拦。从矢仓的“水镜之术”后,暗杀的设想破灭,这种局面便能预料到。
会医疗忍术的忍者治疗矢仓的伤处,他点了点头,剩下的忍者便将目光投注到暗杀者身上。
熟悉的面孔,都是雾隐的S级叛忍,他们心中警兆已达极致,最后汇聚在照美冥身上。
一名中年疤面男子开口:“照美冥大人,你为何会如此?”他语气复杂,自是清楚,若非照美冥配合,这些叛忍不可能接近到水影。
面对同村之人难以相信的质问,照美冥神色颇为平静。
“为何?当然是要杀了我。”矢仓收回了三尾的所有形态,神情幽冷,“我死,她便是水影。”
水影么……
照美冥的眸子又恍惚了些,她依稀记得,十几年前,三代目时期,矢仓也对她说起过“水影”二字。
好像是在一处山洞里,她向矢仓走去,不知说起什么,两人争吵起来,大打出手后,她制服了矢仓,然后对方说——
忽地,照美冥心里感觉到一股震撼,眉不觉蹙紧。
她记不起矢仓说的什么了,或许,那是注定要被遗忘的曾经。
此时,雾隐的中忍和上忍纷纷而至,几乎形成了巨大的包围圈,苍野麻子,桃地再不斩默默站在照美冥后面,青面色难看,却也毫不犹豫地走了过去。
雾隐的警备部,只有不到一半跟过去,整个战场分成了两大阵营,而照美冥这方的人数不到三成,对面,越来越多的忍者将矢仓保护起来。
若非矢仓手段太过冷酷,而照美冥近来又得人心,恐怕连一成都没。
“你们,也想死吗,”矢仓眸光幽冷,无人愿与之对视,“以叛忍的身份?”
有人退缩,这忍者世界里,大概无人想做叛忍,除非迫不得已。
而这世间总有太多的迫不得已。身不由己,也好。
照美冥深吸了一口气,大声地,疯狂地,道出雾隐最不可思议的真相:
“水影大人被幻术控制了!”
“他被写轮眼的瞳术控制了!”
……
声音如同海啸震撼心神,所有人,正在往这里赶来的忍者,都在同一时刻忘记了动作,连医疗忍者的医疗术都停歇。
凝固的气氛里,矢仓格外的平静。紫瞳微微挣扎了瞬,将光芒掩去。
“真是,荒谬。”
说这话的人,却不是矢仓,而是那中年疤面男子。
“宇智波早已灭族,能控制影的瞳术……难道这世间还会有第二个宇智波斑?”
照美冥沉默,她放眼望去,整个雾隐的大半战力都汇聚在这里。
“我可以证明。”
与原著相比,青没有白眼可以鉴别,但通过查克拉经脉确定是否受制的事实,又不是只有白眼一种。
雾隐有监测幻术的方法,这些年间,照美冥她们也收集到足够的证据。
实际上,照美冥可以不去暗杀,直接去公开对质,但那样的结果不是她想看到的。她想要的,是一个完整的雾隐,而非一个被内乱毁掉的破败村落。
照美冥的话信服度很高,许多忍者望向矢仓,但并无期待那般,他一言不发,很多人心都沉落下去。
“需要我怎么配合?”
许久,矢仓忽然轻笑起来,而随着这句话,不知道有谁先动了手,场面突然混乱。
像是导火索引燃的炸药,隐藏于雾隐深处的隐患被彻底激发,照美冥面色发白,预想中最恶劣的局面就这样猝不及防的出现。
从一开始,她们便清楚,雾隐受幻术控制的忍者远不止矢仓一个,否则,以人柱力身份担任水影又怎会没有阻拦,一项项心寒的血雾政策又怎会通过,她们,又何必费劲心思,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一一找出可能被控制的人。
现在,矢仓暴露后便让所控制的忍者与其他人残杀,引动内乱,存的是毁掉雾隐的心思。究竟是谁,和雾隐的仇恨这么大。
她遥遥地望着矢仓,对方笑得讽刺,那双眼眸,不知何时又化作血红。写轮眼的模样。
整个雾隐都乱了起来,不止是这一处,任何一个地方,都像有埋藏已久的炸药。
在雾的掩盖下,有多少见不得人的东西?雾之意志,究竟是什么?
雾,夹杂着血腥气,渐渐浓烈。
忽地,不知何时起,所有人的攻击都落空了,眼前的敌人像是虚拟的投影,攻击不到实处。
视觉上的幻术么?
打斗声渐渐依稀,当攻击变为徒劳后,很多人不敢冒然,唯恐伤到同伴。
“这个是”
照美冥转头,她也无法确定,自己看到的,有没有经过雾的折射。
苍野麻子低叹,肯定了她的猜测:“没错,蜃的‘海市蜃楼’。”
“二代目大人的通灵兽么,那……”
雾隐的某处,一只巨大犹如尾兽的大哈利,吞吐着雾气。
在它的壳上,佝偻着矮小身影。
“老朋友,最后一次……麻烦你了……”老妇说话断续,似是艰难,每一秒,她都在透支着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查克拉。
那只大哈利发出一声低低的哀鸣,老妇面前拍了拍它的背,像是安慰。
“幻月说过,雾的意义,是保护啊……”
正是在雾中看不见,才会因为心中的忌惮,放下手中的刀剑,保护自己,也保护对方,或许,这是雾最初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