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苍凌都感觉自己活在梦中,有时会感觉惶恐,有时却又想一直沉溺其中。
过了春节又是一年春,这是他们相识的第十五个年头。
玄冥回到了佛陀山,仙族与魔族受到牵绊,虽然明面上和气融融,可暗地里魔族先执手苍凌的二叔苍峰联合仙族杀害了魔族战前将军。
苍凌逗留人间的消息也被苍峰知晓,苍凌离开了人间半年回到魔界,偌大的院子里只留下了巧巧一人,好在苍凌离开前留下了一只小黑狗,她的日子也不算无聊。
夏天的尾巴还带着燥热,巧巧出门买菜,对面卖菜的刘婶与巧巧熟识,知道巧巧是一个可怜的孩子,好在镇上神秘的富豪收养了她。
刘婶问道:“云姑娘,好久没见你家老爷,他最近去哪里了?”
巧巧笑了笑说:“他有些急事,出远门了。”
“云姑娘今年二十有四了吧,你家老爷也不操心你的婚事。”
巧巧说:“不着急的。”
刘婶一下就拿出了红娘的作势,“你应该着急了,不年轻了,都要成老姑娘了,刘婶这里有几个适配好儿郎,先给你挑挑。”
巧巧立刻摇摇头,“刘婶,不需要的。”
刘婶说道:“你难不成一直守着你家老爷啊,你家老爷也是神神秘秘的,这么大个院子一个仆人都不请,云姑娘平日打理着宅子都够费心的,一个女主人也没有,也不知道你家老爷年龄,往年来向你家老爷求情的女子也被回绝,可真是怪啊……你一个女儿家可要嫁人的,万不能再学你家老爷。”
云巧巧苦笑,不知道要如何向刘婶解释。
“刘婶,巧巧不用你操心了。”熟悉的声音传来,一只手突然揽过巧巧的肩。
她抬起眼,是那张日思夜想的脸庞。
刘婶看向苍凌揽住云巧巧的手,明了一切,自知自己多管闲事,“哎呦,苍老爷终于回来了,我们还刚刚说苍老爷什么时候回来,让云姑娘好盼。”
苍凌道:“出去办了点事,家里有巧巧也放心,毕竟她是这个宅子的女主人。”
刘婶眼睛提溜一转,笑道:“苍老爷与云姑娘好事将近啊……”
“届时会邀请大家喝喜酒的。”
巧巧还盯着苍凌发呆,苍凌笑着牵着女孩的手离去。
巧巧羞红了脸,“你……怎么那样说。”
苍凌伸手一把环住了女孩的腰,细细的笑音,“怎么就不能那样说,难道你不愿给本座一个名份?还是你真的想当个老姑娘?”
“名份……”巧巧喃喃道,她从未想过自己要同苍凌成亲,毕竟她只是凡人不能陪苍凌多久。
她抬起眼,看着苍凌那双期盼的眼,顿了顿道:“听你的。”
她还是忍不住享受这一时的欢愉,她终究离去,消失在尘烟中,不过在这之前他们至少有过,也算不遗憾……
他们的婚期定在了春天,苍凌是很着急的,但拗不过巧巧要自己亲自绣喜服。
春分是个好日子,旭宝镇也即将迎来史上最盛大的婚礼。
苍府门前的一条街上三天前就挂满了红灯笼,府内也竭尽奢华的装扮,只为了三日之后的佳人才子。
“这……这也太重了吧。”巧巧顶着满是黄金宝石的头冠,只觉得这头重的都要抬不起来。
红娘在一旁说道:“云姑娘,这头冠可是我第一次看见如此华贵的,苍老爷可是下了功夫的。”
“这苍老爷可真是有钱啊,就这场宴席都不知道要花去多少白银。”
屋里突然安静了下来,巧巧透过铜镜看着是苍凌进来了。
她立马抱怨道:“苍凌,这头冠太重了。”
苍凌伸手将其取了下来,“那便不戴了,本座给你寻一个更好的,用红玛瑙,珊瑚与金丝勾成的戴着不费劲。”
他这一番话让在场的红娘与侍女惊掉了下巴,这黄金珠宝的都已经够奢华了,红玛瑙和红珊瑚更是难寻,可苍凌可以用来做头冠。
“你试喜服吗吗?”巧巧问道。
“还没来得及。”
这几日苍峰蠢蠢欲动,苍凌也忙的焦头烂额。
“你去试试,我想看。”巧巧从未见苍凌穿过红色,他平日里最爱黑衣,繁琐的如同一只黑色华贵的扑棱蛾子。
苍凌宠溺的笑着,“好。”
苍凌生的高大,宽大的喜服被他撑起,暗红的喜服上用金线勾勒出精细的细花纹底,白玉腰带塞进腰间,勒出精瘦的腰线。
黑发束起以金镶玉冠固定着,英俊无匹的五官完全展现,棱角分明,凡人的装扮完全掩盖不住他卓而不绝英资。
苍凌展开双臂将巧巧抱入怀中,她的温度,她的呼吸都在心间化开。
再过两日,她便是他的新娘,怎么还有两日,他几乎要等不及。
…….
距离婚礼还有一日,整个府上热闹非凡,一向无人的宅院第一次雇佣了如此多的仆人,路过之人都忍不住朝府中张望。
只不过这一日巧巧都未看见苍凌的身影,她无聊的把玩着明日要戴的首饰珠宝,又忍不住笑出了声。
身后传来脚步声,巧巧抬起头,欣喜的转过头,一瞬笑容凝固在脸上。
……
苍府乱了套,本因明日成婚的新娘不见了……
蛊鼎洞中。
女孩被死死钉在石板上,她的双手双脚被用铁钉贯穿,干涸的血渍顺着石板缝隙渗透到泥土里。
暗淡的洞穴里冰冷刺骨,几乎察觉不到人的生息。
粉色的袄裙被鲜血染净,女孩的脸被用利刃划破翻出血肉,只瞧见她的胸前刺着一根铁钉,她的右手紧紧握着铁钉,应当有鲜血流出,此时却静默了,好似血已流干。
苍凌赶到这里的时候,他距离巧巧不过十步停住了脚步,他不敢用灵离探测她的气息。
这十步他走得艰难,急促又踉跄。
当他离得近,近到可以触碰到她时,刹那间,肝胆俱裂,双目猩红,发出一声悲痛的剧怒。
苍凌颤抖着手,挥手将她脚背手掌上的铁钉震碎,抱住了巧巧。
他感受不到巧巧心脏的跳动,血液的流动,明明昨天还有的……
他把手放在巧巧的心口,用灵力唤起那颗安静的心脏,“巧巧……我来了,你醒过来…….”
他不敢触碰巧巧深可见骨的伤口,惶恐将她弄疼。
“明日……明日你就要嫁给我了……”苍凌发出悲痛欲绝的哭泣声,眼泪滴落在她惨白泛着尸斑的脸上。
他几乎要碎掉。
楚沪抓住了罪魁祸首金然,他被反绑住手扔在地上。
金然吐了一口血水,狰狞的笑道:“尊上,属下可没有杀你的女人,是她自己自杀的,我不过想折磨她,毕竟她的命是尊上您续着的,她不死,您的伤才好不了。”
“可是她也是够烈,为了不连累尊上,她居然活生生的拔出手掌的铁钉,自杀了。”说话金然面目可憎的狂笑。
苍凌隔空掐住了金然的脖子,让他悬在半空。
金然痛苦的看向苍凌,“你……你要是杀……了我…….你…….别想知道……是谁。”
苍凌如同地狱的恶魔,抬起头,“除了苍峰还能是谁?你放心本座不会让你死,死,对你太过仁慈。”
金然被楚沪带了下去,等待他的只能是永生永世生不如死的酷刑。
苍凌紧紧抱起巧巧,低头轻吻她的脸颊,“巧巧,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