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庚带着吴漾无法长距离跃迁,他在空中疾行,不多时就来到了一处废弃遗迹。
这遗迹也是一个机械工厂,有着诸多重型机械,其中却不见盘踞的野兽。
李庚放下吴漾,看着他已经失去的左臂和左腿,嘴里念了一声,“神上,冒犯了。”
随即他双手蓝光大作,吴漾的身上也泛起蓝光。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料想中的事情并没有出现,吴漾身体上的伤口虽有好转,左臂和左腿却没有任何动静。
“这伤势好古怪,为什么生生不息不起作用?”
李庚还是不信,一次次催动医者之力,但直到他体力不支,吴漾的断肢还是没有任何变化。
“天杀的殷全,老朽恨不得让你粉身碎骨。”
“难道是神上转世的契机,导致他的骨骼出现了无法再生吗?这有些难办。”李庚喃喃自语,急得走来走去,额头上也流露出细小的汗珠。
终于他似是想到了什么,眼神中有了一丝决然。
一缕虚影凭空出现在他的身前,随着虚影逐渐凝实,竟形成了一个符号,这符号似字非字,和吴漾之前晋级时脑海出现的符号有些相似。
李庚再没有任何犹豫,他操作这符号进入吴漾的身体。符号慢慢隐入,吴漾微微一颤,断掉的左臂左腿终于出现再生长的痕迹。
李庚看到这细小的变化,欣慰一笑。但随即他的头发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灰,面容也开始枯槁。如果说之前的他是六七十岁的模样,如今就是行将入土,一身神力在飞速消散。
他却不甚在意,喃喃道,“神上,你一定要坚持住。”
嫩肉出现在伤口处,不断地蠕动,骨碴也在萌生,看来这奇异符号果然有用,只是生长的速度有些慢。
李庚闭目运功,全身剧烈颤抖,似乎在用尽全力抵抗衰老。
……
吴漾终于醒转几次,但又被疼痛和能量折磨地晕了过去。所幸这能量极度强大,他不吃不喝也无碍。
一个月时间匆匆过去,吴漾的身体终于重新生长完毕,除了颜色稍显白皙,和之前并无两样。
他睁开双眼,眸子里波纹流转,似有龙吟。如果说之前吴漾的眼睛是沉稳内敛,现在的眼睛则是张扬威仪。
环顾四周,他终于想起之前发生的事,他看向李庚。眼前的老人白发苍苍,全身皮肤如千年枯木一般。
“神上……您终于醒了。”
“李……叔。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吴漾看着眼前的老人,终于想起自己被人击至重伤,被老人所救。他又是感激,又是着急。
“神上,您恢复记忆了吗,我有三百年没听到有人喊我李叔了……”李庚虽然面容枯槁,但此刻说话还算有力。
“李叔,我只是隐约对你有些记忆。”
“不打紧……不要着急,您迟早会重新站在大陆巅峰的。”
“李叔你真是糊涂,你把神魂给我,如何躲过大天位五百年的寿命限制!”吴漾气恼不已,为李庚感到惋惜。
“老朽活了一千岁,早就看开了。咳……老朽怎么能允许神上再消失在老朽面前。纵是神上需要再次转世,也必然是老朽先行赴死。”李庚笑了笑,他形容枯槁,笑起来像哭一样。
“李叔,你这是何苦呢?有神魂你迟早能入神境,如今为了救我……”
“神上……您听我说。三百年前,老朽赶到之时,神上您重伤不治。那三个乱臣贼子竟最终瓜分帝国,还泯灭了您的功绩,甚至篡改了历史!”李庚讲到这里愤恨无比,显然对所谓的三个乱臣贼子恨到极点。
“神上,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依您的神力,竟需要转世?”
吴漾皱眉思索,最终摇了摇头,“我记不大清了,应该和我那个弟弟脱不了干系。似乎因为什么事情,我俩打了一架。”
李庚震惊地摇了摇头,“不可能,不可能,魔神殿下是神上您最坚强的臂膀,随您一起建立帝国。他对您的忠心,所有人都是有目共睹的啊。况且您二位一母双生,心有灵犀,怎么会反目呢?咳……”
“李叔,你别说了,安心休养。”吴漾嘴里说着,手上却一刻不停地渡着医者之力,李庚身上一直有光华流转。
“神上,除非您现在恢复神境,否则老朽寿元已尽,断然无法活下去了,您又何必白费力气。”
吴漾心知肚明,以如今他月阶的医者境界,根本不足以让眼前的老人重获生机,但他就是不甘。他能猜测到一千年以来老人经历了什么,也知道他对自己的忠心和爱护。可国破家亡后的三百年,老人又经受了多少苦难和煎熬呢?
吴漾对老人充满感激,愧疚,又懊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更多努力提升实力,以至于让他人为自己而死。
似乎知道吴漾心中所想,李庚急忙说道,“神上,您莫要难过,这条路是老朽自己选的,能再次见到您,老朽已然心满意足了。老朽疯癫多年,浑身上下也没什么能留给您的。”
“李叔,我还要和您一起钻研医术,一起手谈博弈,您……”
“神上莫要折煞老朽,老朽累了,以后不能保护神上了。您多加注意,尤其是联合省的那个混蛋,他应该没去禁区守护,您千万当心。神上……老朽祝您神路坦途,护佑我东夏帝国万千子民。”说罢,李庚闭上双眼,手臂也随即垂了下去。
“李叔!!”吴漾歇斯底里地喊着,但再也唤不回那个疯老人。
“殷全!!我吴漾发誓不管你和你背后的人是谁,我都要你们生不如死。”吴漾双目通红,双手握拳,指尖竟渗出许多血液。
……
吴漾抱着老人的尸体,久久不能平静。但他举目四顾,这里是一处机械工厂,断然不适合将老人在这里埋葬,但哪里又能是老人的家呢?
国破家亡,东夏帝国都不在了,又如何让老人回家呢?
吴漾犹豫许久,只得运转阳焰,将老人尸体火化。待到老人最终化为灰烬,他脱下白色衣衬,将骨灰小心翼翼地包好。
吴漾想着老人生前领域属水,又常年护佑着东南诸省子民,他决定要把老人的骨灰安葬在那。
他还有一个至死方休的敌人,那就是殷全。但在出发前往大陆东南之前,吴漾决定先回去斯坦帝国,那里有他这牵挂的朋友。
吴漾身在大陆南侧,也不知道这里是否还属于斯坦帝国,他也不知道这距离萨城有多远。只能凭着记忆,向萨城的方向前进。
一路上所见和之前颇有不同,竟出现了郁郁葱葱的树木,甚至还有一些水泊。但吴漾此时悲愤焦虑,根本没有留意这些异常。
他之前积累的财产无论是源币还是信币,都已经在和殷全一战中灰飞烟灭,所幸《斯坦省志》的内容都已被他牢记在心。
在赶路了十多天后,吴漾来到了他记忆中的萨城,但眼前的一切却让他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