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刚好落在凉洵耳里，他顿了下步子，又假装若无其事地走了。
论膈应人，还是韩拾最拿手。
凉洵经过正厅时，好巧不巧地被凉母叫住了。
“洵儿，来来来。”凉母招手，让凉洵过来。
“那日让拾儿受伤的人，抓起来没。”
凉洵想起那日的胆战心惊，回道：“已经抓起来了。”
凉母右腿翘起，搭到左腿上，双手交叉放到左膝，一副要给韩拾讨回公道的模样。
“若是官府敢放了他们，我必定告到盛京。”
凉洵：“他们出不来了。”
凉母这才放下心来。
凉母见他刚才要出府的架势，又问道：“你不才回来吗，拾儿醒了，你不去看看吗？”
凉洵闪躲着：“分铺那边出了点事情，我还要继续去处理。”
好好的水梨树，没有花的映衬，倒显得光秃了。
下人们收拾好水梨花，正打算弄走时，韩拾又叫住了他们。
“慢着。”
韩拾凑近探手感触这些花，软软的，心也颤颤的，若是这些用来做梨花茶，定然极其鲜美。
韩拾突然不舍得了，甚至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迁怒这些花，它们又不是凉洵，可错就错在这是凉洵送来的。
而后她又觉得自己太宽容了，竟然会忍耐至此，她又收回自己的手。
凉凉道：“丢了，丢到我看不见也闻不见的地方。”
“是，少夫人。”
韩拾听到“少夫人”三个字，愈发不畅快。
什么少夫人，她才不是，她是韩拾，她是自己。
夜里凉洵很晚也没回来，这个时辰商铺早就关门了，也不知他在外面做些什么。
韩拾懒得管，她打开橱柜，拿出以前用作分界线的枕头，笔直地摆在床榻上。
她翻过身，背对凉洵原本睡觉的位置，生着闷气睡去。
凉洵回来时，府内漆黑一片，再无人为他掌灯，等他回来。
凉洵进了内院，透着月光还能看到水梨树的影子，只是闻不到花香了。
他摸索着来到榻前，以枕头为界，他与韩拾又回到了以前。
可这次又不似以往，这次他对她恶语相向，彻底惹了她不快。
韩拾舍得很快，不值得的人或物，她也讨厌在上面继续费心思。
她现在是真心不喜欢凉洵在她眼前晃悠，所以她天蒙蒙亮就起来了。
她起来掌好灯，不耐烦地看了眼凉洵。
昨日事后，凉洵在她心里的地位，经过她一晚的沉淀，逐渐变得跟那些混不吝一样了。
韩拾涂了口脂，朝着梳妆镜嘟着嘴，她可太漂亮了，非常满意。
“你要去做什么。”
韩拾下床的时候，凉洵便醒了。
他悄悄往韩拾方向望去，天色这么早，她就起来梳妆，奇怪的很。
韩拾专心地望着梳妆镜里的自己：“凉大少爷，做自己，少管别人。”
凉洵被噎了下，他昨日说那么难听，也没资格管韩拾。
他还是担心，怕韩拾做什么危险的事。
“天色还早，你化成这样，就要出门？”
听在韩拾耳朵里，倒是觉得凉洵在讽刺她。
韩拾转头，神色有些厌烦：“公鸡马上就要打鸣了，还早呢？”
韩拾说完，刚好外面传来鸡鸣声，引得她不屑地“嘁”了声。
凉洵再次被韩拾噎了下，自己是真彻底惹到她了，连好言敷衍他都不愿了。
韩拾没在看他，起身大步朝外走去。
“紫儿，本小姐带你逍遥自在去。”韩拾郎着声音道。
紫儿早早就在这里候着，昨日韩拾就说要带她大玩特玩一番。
“是，小姐！”
韩拾见紫儿身上衣裙，仍是平日凉府婢女才穿得，有些不满。
“我不是给你买了很多衣裳嘛，怎么漂亮怎么来。”
紫儿觉得自己身份不妥，“可是小姐，奴婢……”
“可是什么可是，快去换了。”
韩拾大着嗓音，故意说给屋里人听。
“外面身份地位是自己给的，可别委屈了自己。”
紫儿闻言开心道：“紫儿遵命！”
果然呐，态度决定了心境。
韩拾内心没有了关于凉洵的束缚，又回到了十年前的状态。
韩拾带着紫儿去了以前常去的乐场。
乐场老板任才一看是多年不见的熟人，上前迎道：“哟，韩小姐，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任才想了一下，又改口：“应当叫您凉少夫人。”
“任老板，我是我自己。”韩拾觉得晦气，于是摆手叫他打住。
“这么多年，我可是见天儿想着来你这玩乐。”
有人这么惦记自己开得乐场，还是以前常常光顾的老客，任才乐得开。
任才很上道：“韩小姐，您里面请，今日定会让您玩得痛快！”
韩拾搓着手看着眼前一片，快乐在向她招手。
她跑到投壶那边，与人比试起来。
韩拾拿起箭矢，陌生的熟悉感，好久没碰这个了，不过她还是很有信心能赢。
一旁的男子见韩拾便道：“小姑娘，这么有勇气啊！”
围着正看着他们的人道：“他可是投壶这片的常胜者。”
韩拾听此可就更来兴趣了，她抱拳笑道。
“我许久没玩这个，今日还请兄台赐教了。”
韩拾口中的兄台，也很爽朗：“既然如此，你先试试手感，免得叫人觉得我欺负了你。”
韩拾掂量几下手中的箭矢，笑着说：“不用，直接开始吧。”
“好！”男子道：“老规矩，掷骰子，谁的点数大谁先来。”
最后男子以多韩拾两个点数取得优先权。
男子稳定发挥，前面四箭全部投中。
“该你了。”
正如韩拾所言，确实生疏了，她第一支箭矢就投空了。
但后面找到感觉，她三箭都投中了。
接下来男子依旧顺利地投完剩下的四箭，众人见韩拾没有希望了，便劝她。
“姑娘，胜负已经揭晓，你还是放弃吧。”
韩拾拿着手里的箭矢，盯紧水壶壶口，嗖得一下进了。
“就算这样我也要投完，这是对我的对手的尊重。”
说罢韩拾再次投进去一支，她觉得这样有些慢，直接最后两支箭矢一起握手里。
众人觉得她一定是知道输局已定，索性也放弃挣扎了。
韩拾收起箭矢，两支箭利落地进入壶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