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任的记忆瞬间被唤醒了，他知道这事会有后续，没想到后续是这样的，现在的小孩真会玩。
“哦哦，原来是这事，那你说说事情的具体过程。”
“我知道我这事做的不对，所以我一下课就去找叶姐道歉了，但是她觉得我不真诚，不愿意听我多说，也不愿意原谅我，明明我很诚心在向她道歉啊，为什么会这样，女生真难搞啊。”
班主任的好奇心荡然无存，取而代之是一脸便秘的表情，“谁的错？”
陈牧秒答，“当然是我的错。”
班主任循循善诱，“你知道是你的错就好，挨打要立正，人叶禾小姑娘又没什么过分举动，她怎么说你就怎么做就是了，女生很容易满足的，她说你不够真诚，那你就努力让她感受到你的真诚，这事不就有转机了。”
陈牧理不直气不壮，全身散发着无助无力的气息，“可是我承认错误了啊，还反复道歉，她还觉得我不真诚，我真的不知道她要的真诚是什么？”
班主任作为已婚男士，仿佛看到了谈恋爱时期的自己，还忆起一些不愿回想的过去。
“那你怎么说的？”
陈牧回想了一下，“刚刚都是我的错，对不起，要打要骂随你处置，只要能原谅我……大概就是这样说的。”
班主任眉头紧皱，陈牧是知道怎么踩女生的雷区的，这完全是自找的，他不挨冷脸谁挨，不过作为老师，这个话是不能直说的。
组织了一下语言，委婉道，“额……也不能完全怪你，认错态度很好，但没抓到重点。”
陈牧顿觉姜还是老的辣，听老师这话好像知道为什么，急忙追问，“那请问老师，重点是什么呢？”
班主任知道直接告诉他也没用，不能让他长教训，“这个先不急，得视具体情况而定。你继续说，叶禾有没有说你为什么不真诚，或者她想要你做什么你没有做？”
陈牧目光躲闪，支支吾吾，“她……她想知道我为什么临时起意、一反常态极力推荐她做班长，其实真的是我觉得她比我更适合做班长，才会极力推荐她的，但是我跟她这样说，她好像一点都不信，甚至完全不认可，还让我gun。”
班主任明了了，用严肃的目光直视他，“那我也问你一遍，你真的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推荐叶禾做班长的吗？不带任何私心？”
陈牧目光不自然回避，心里想着他没有想从这个事情里面获益，应该算不带任何私心吧。
转而又有了点底气，“是的，我没有。”
班主任一看他的模样就知道不尽然，遂加强气势，放出威压，愈发严肃，“你确定？如果你不说真话我可没办法帮你，做人要以诚为本，只有真诚的人才值得相交，真诚永远是必杀技。”
陈牧面露迷茫，陷入挣扎，还是带着些许试探，“是……是这样吗？可是我觉得我也没说假话啊，为什么不行呢？”
班主任声音放缓，带了一些鼓励，“可是你也没全说真话不是吗？或者说你没勇气把最真实最重要的关键点说出来不是吗？如果你相信我，你可以跟我说说，我会帮你想办法，我保证不会告诉任何人。”
陈牧不断挣扎，有些动摇了，半信半疑道，“好像是的，如果我说了，老师真的不会告诉别人吗？那如果老师也觉得我做的不对，会不会批评我责备我，甚至变得讨厌我。”
班主任拍了拍他的背，声音温和而充满激励。
“老师以个人名义向你保证，不管你是对是错，这件事我一定会守口如瓶，也不会拿你当典型教材去教育学生。没有任何事物是完美的，所以铅笔的另一头是橡皮，是用来纠正或修改错误的。也没有人不犯错，只要勇敢承认错误并改正就好。在老师眼里，你们都是我的孩子，我怎么会讨厌自己的孩子呢？”
陈牧如释重负，眼里泪花闪闪，“其实我没那么高尚，也不是叶姐说的谦虚礼让，我就是个彻彻底底的小人，我故意坑了她，但是我不敢说，我怕她跟我绝交。”
班主任用孺子可教也的神色看着他，继续诱导，“你坑了叶禾，为什么产生坑她的念头？具体怎么坑的？”
陈牧脑袋缓缓垂了下去，语气犹豫，“我……我在台上看见她在取笑我，脑子一抽就想拉她下水，事实上我也真的拉她下水了，明知道她不想当班长，还给她拉票，不然班长这个职位应该落到我头上的，其实最大的原因还是我不想当班长，所以我慌不择路，不择手段，最后出此下策。”
陈牧越说越觉得自己该死，“老师，你批评我吧，惩罚我吧。我不仅为人不诚实，待朋友不真诚，还违背了投票选举要遵循的公正民主原则。不怪叶姐不原谅我，还觉得我的道歉不真诚，我确实大错特错，还妄想自欺欺人，欲盖弥彰。”
班主任有些欣慰，难得这孩子一点就通，还敢于剖析自己，承认错误。
“孩子，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不会批评你，更不会惩罚你，你很勇敢，值得表扬。不过你对你的朋友叶禾做的这事确实不地道，我认为你刚刚说的可能就是她需要的真诚。还有你确定她在笑你吗？当时是只有她在笑还是同学们都在笑？”
陈牧声音低落，毫无底气，“不……不确定。同学们都在笑。”
班主任突然笑了，“那极大可能是一场误会，你能保证哄堂大笑的时候不笑嘛，就算制造出动静、被笑的人是你的好朋友。”
陈牧反应极快，“不能。”
班主任十分欣慰，“那不就是了，你就算真的想推选她也应该遵循她的意愿，而不是一意孤行。你想告诉她真相，想去表示你的真诚吗？”
陈牧变得坚定，“想！”
班主任朝教室里看了看，叶禾正朝外边张望，表情肉眼可见的紧张和担忧，班主任示意陈牧往里看，然后问他，“那你要自己说，还是我帮你说。”
陈牧和叶禾目光相撞，叶禾快速低头，陈牧释怀了，“我造的孽，我自己还，麻烦老师帮我把她叫出来一下。”
班主任转头往里去叫人，身后传来一声低低的“谢谢你，老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