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宫与吕布商议一番之后就离开了州牧府,大战之后各种政事都必须他这个军师亲自去做。
现在的当务之急有两件大事,分别是招募壮丁和筹集钱粮。
曹操九月开始征伐徐州,大战了接近半年时间,吕布麾下兵马死伤大半,原本2000的魔龙卫,现在已经十不存一。
其他军队虽然没有魔龙卫损失这么夸张 ,可是也都损失过半,整个下邳城中,可战之兵已经不足一万,这可是十分危险的事。
只是这件事并不容易,几个月来,无论是征召正规军,还是让百姓服军役,都一直在进行,为此城中的青壮也死了数千人。
数千个家庭失去了顶梁柱,现在大战还未结束,城中可以招募的青壮并不多了。
原本吕布作为一个外来者,占领下邳城时间不长,想要招募士兵或者让百姓服役并不容易。
幸亏有曹操这个杀星,打着为父报仇的旗号,曹操数次东征,在徐州掀起了一次又一次屠城,泗水数次为之断流。
别说下邳城,整个徐州百姓听闻曹操到来,都如同惊弓之鸟一样,倒是方便了吕布征兵。
只不过,百姓害怕,但是士族不怕,而整个徐州有近半的人口都被士族隐匿起来,成为士族的私人所属,吕布想要征召这些人无疑是难比登天。
筹集钱粮的情况与征兵相似,想要从士族豪强身上拔毛是不可能的,还是只能从普通百姓身上打主意。
为了不让这些士族狗急跳墙,与曹操勾连,吕布不仅不敢得罪这些本地豪强,还不得不以礼相待,将州牧府重要官位都委任给这些本地士子。
在这样的背景下,陈宫作为吕布的军师,但是在州牧府却并没有担任要职。
原本最适合陈宫的位置是州牧府中一人之下的别驾,为了笼络下邳最大的家族陈家,吕布将别驾的位置给了陈家之主陈珪。
陈宫现在正在前往陈家的路上,征集钱粮一事离不开陈珪的帮助。
陈家在整个徐州都是有名的郡望之家,远的不说,陈珪的祖父曾官任广汉太守,他的叔父陈球更是在灵帝时期官至三公之太尉,陈珪这一代中,他自己曾官至沛相,他的堂弟陈瑀也官至吴郡太守,不过现在在隔壁袁术麾下效力,陈珪的儿子去年刚被曹操封为广陵太守。
一连四代,族中都不乏二千石高官,陈家在徐州的影响力无人能及,堪称是徐州第一大士族。
有这样的底蕴,纵然陈珪在州牧府任职,但是他对这场徐州保卫战根本毫不关心,整日依旧在家欣赏美人歌舞。
但是,吕布却拿他毫无办法,甚至明知他吃里扒外,也不敢跟他闹翻。
陈宫来到陈府门前,经过通秉之后,陈珪亲自前来迎接。
“公台亲自前来,有失远迎!”
“别驾客气了,宫无事不登三宝殿,此次前来是有事相求,叨扰陈公了!”
陈宫与陈珪都姓陈,但是并没有什么联系,不过陈宫也是士族出身,还是天级谋士,因此陈珪是给足了他面子。
否则的话,若是一介武夫前来,哪怕吕布麾下地位最高的高顺与张辽前来拜访,他也不会亲自前来迎接。
而陈宫年龄比陈珪要小的多,都是士族之人,虽然对陈珪身在吕营心在曹的做法不满,却依旧尊称他为“陈公”。
“这里不是说话之地,公台请!”
陈珪将陈宫迎入府中,二人分宾主位落座之后,陈珪就吩咐道:
“接着奏乐,接着舞!”
只见原本已经暂停的家妓们,再次开始翩翩起舞。
陈宫对陈珪这种将政事不当回事的态度很是不满,却依旧耐着性子,挤出一丝笑容认真欣赏眼前的歌舞,似乎自己就是为此而来。
“能成为天级谋士,果然就没有一个简单的。”
陈珪见陈宫没有急着开口,心中对他的评价又高了一分,并将自己的小心思暂时放下,与陈宫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谈诗论经,一副宾主尽欢的场面。
“你们都退下吧!”
酒过三巡,陈珪终于停止了歌舞,连侍奉的奴仆也都挥退,只留下他与陈宫单独秘议。
一个时辰之后,陈宫面无表情地从陈府走出,他的内心并不像表面这么平静。
“贪心不足的老东西,迟早会让你将吃进去的都吐出来!”
这次与陈珪的会面并不太成功,不过也不算失败。
陈宫原本是准备让陈珪以别驾的身份,来号召徐州世家大族以及富商一起捐助粮饷。
在战乱时代,每个地方的统治者都会做这样的事儿,而且都有惯例,一般捐款大概分为三个档次。
首先,就是像陈氏这样的郡望之家,他们带头捐款,而且捐的最多,但是最后全部会完璧归赵。
其次,是稍微小一些的家族,但是在官场上有很大影响力,他们捐的没有第一档次多,但是官府也不会全收,最后会按照一定比例返还,比如五五、或者三七,具体就要看统治者的统治力度,以及这些家族是否想要在官场发展了。
最后,真正捐款的其实是富商,他们富甲一方,但是在朝中无人,这一代或者祖上都没有人能身居高位。
对于统治者来说 ,他们就是肥肉,想要什么时候收割,全看心情,他们所捐赠的钱粮当然不会返还了,而且还不能捐少了,否则破家灭门就在眼前。
原本陈宫也是想要按照这个惯例去让陈家带头的,但是陈珪却趁火打劫,想要瓜分一笔,不仅最后他们家什么都不用出,还要从富商的捐款中扣下整整三成的钱粮。
纵然心中早已经对陈家的态度有所预料,但是陈珪丝毫表面工作都不在意的做法还是让陈宫心中怒火滔天。
不过,现在不是跟陈家算账的时候,趁着大战未结束让城中士族、富商捐款才是第一要务。
只有这样,在曹操退兵之后,吕布才能迅速招兵买马,恢复实力,并真正掌控徐州。
到时候,以吕布的性格,必然不会让陈家有好果子吃。
陈珪不是看不到这一点,只是他已经将宝全部压在曹操身上,他相信,哪怕曹操此番退兵,但是在吕布能对抗整个徐州士族之前,曹操一定会再次兵临徐州。
在陈珪心中:真正能掌控陈家命运的,是曹操而不是吕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