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儿院的地下别有洞天,现代化设施,黑白简约风格装饰,一间房有6张床,上床下桌的款式。
年迈的病人住在4人间,空间宽敞,床铺在地上,设置很人性化。
这里建有各种娱乐设施,模拟了商场的格局,有种眼花缭乱的感觉,但却无人欣赏。
由于长期服用特效药压制异变的缘故,这里的人全都病殃殃的,眼神中没有对未来的憧憬,只有得过且过的无奈。
在仿造咖啡厅格局的房间内,柔软沙发上依偎着一对青年情侣。
安清穿着黑短袖黑长裤,套了件黑色风衣,柔和的面庞戴着黑框眼镜,折射缕缕寒光。
许忆穿着一件米白色连衣裙,像只小猫般靠在安清肩膀上,精致的脸蛋仿若雕塑,若非留有余热,恐怕会让人怀疑这是不是艺术品。
修长的眼睫毛轻颤,呼出的鼻息好似冷风打在安清脖颈上,他轻柔抚摸着许忆的发丝,眼神追忆万千。
安清将目光投射在许忆全身,目光渐冷,“睡着了么?”
“没有。”许忆嘴唇微动,声音细若蚊蝇,“我好冷啊……”
“我知道。”安清抱紧她,像是抱住了人形玄冰,“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许忆的身体有别于这里所有病人,她是字面意思上的冰肌玉骨,这在她身上绝不是很美的形容词,而是时刻承受的煎熬。
她的体内像是封存一座冰窟,每时每刻散发寒气,蔓延四肢百骸。
她早该死去,沦为一具冰冷的尸体。
在藤原家工厂出问题之前,许忆便在樱瀛执行任务,安全性较高,和度假也没什么两样。
两人一直都是执行部有名的模范夫妇,郎才女貌就罢了,感情还一直如胶似漆,可谓是羡煞旁人。
序列工厂出问题之后,善良热心的许忆自愿协助处理工厂污水,由于屡次没有防护措施接触污染源,导致她染上异变病毒。
后续她一直在樱瀛序列局保护下休养生息,她自知命不久矣,不敢让执行任务的安清分心,只能每天捧着手机,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才盼到他闲暇之余陪自己聊天。
许忆是个很简单的人,她觉得这样就很满足了,不告诉安清真相,自己独自消失在异国他乡。
安清那段时间心慌意乱,老是做梦梦到许忆这个傻女人笑着跟自己道别,每次想抓住她,一切就会像梦幻泡影般消散。
他知道许忆不是多愁善感的脆弱女孩,不可能整天无所事事捧着手机期盼和自己聊天,而且联通星空古路的设备运转消耗高昂,是个天文数字。
“一定出事了!”他暗暗想着。
在不断逼问下,安清如愿以偿得到了真相,他心如死灰地瘫在地上,心中的负面情绪成几何倍数递增。
队友们好像挖掘到了"干将莫邪",真棒啊……我们这段时间的努力都是值得的,有这件传承序列,百分百能培养出一个高端战力。
“真好……真好……”
安清的脑海快要炸开,数不清的思绪在乱窜,它们快若流光,快到让自己思绪都要枯竭。
他万念俱灰地抬起头,空洞无神的眼睛突兀地浮现一丝光彩,他看到了璀璨到极点的一幕。
无数道黑色流星在飞驰,大量暗沉的死气包裹着大小不一的碎片,漫无目的地划过世界,好似绚烂的烟火。
他将目光投向别处,看到了天地浩劫般的场面,点滴的墨融化了整个黑海。
那样恐怖的气息,凌驾万事万物之上,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敬意膜拜。
他看得出神,浑然没有察觉到一抹流光坠入体内,漆黑的死气首先在他灵魂中酝酿,再是由内而外地扩散,将他化作阴影般的人。
庞大的怨念摧枯拉朽地盖过所有的神智,他怨啊,他恨啊,他发疯似得屠戮疲惫的队友。
体内似乎是某种东西的碎片,赋予他不可思议的力量,操控死去的队友为他而战,简直像是黑暗的王者……
这种能力很像传说中的禁忌-死之君王,不过似乎是阉割很多倍的。
其实禁忌的传奇面纱早就被扯下,搁浅之地上空爆发的毫无疑问是禁忌的波动,八阶伪神也不可能做到。
许久之后,安清将队友屠戮殆尽,像只无家可归的野兽,又像是择人而噬的孤魂野鬼,无尽的凄凉包裹着他。
他咆哮他怒吼,这都无济于事。
他将目光投向"干将莫邪",忽然对其寄托了庞大的憧憬,他贪婪地滴血,将名为"干将"的宝剑占为己有。
认主的刹那,安清脑海中多了大量信息,他欣喜若狂地舔了舔嘴角,“有救了,有救了……”
他捏碎阴阳玉佩回到蓝星一处偏僻的标记点,不顾一切地跨海前往樱瀛。
由于被通缉的关系,安清只能靠自己的序列能力横渡海洋,灵力枯竭就喝药剂,药剂喝完了就凭借身体素质遨游。
体力耗尽就平躺在海面上,等待一切可能出现的转机。
他要将唯一的希望"莫邪"带到樱瀛,背负各种罪名也无所谓,反正他已经犯下大错,那不如一错到底。
救活他的女孩,找个安静的地方度过余生,这是支撑他在海洋中遨游的最终理念。
或许是上天的眷顾,安清在许忆命悬一线的时候赶到,真的有种浓郁的宿命感。
他将"莫邪"与许忆绑定,干将莫邪的特性生效,双方共享生命力。
许忆苍白的脸蛋和肌肤逐渐红润,可这种"共享"太完美了,汲取到了安清体内"君王遗骸碎片"的力量,险些将她变成阴影怪物。
安清得到牧玫瑰的帮助,日复一日地熟练"干将莫邪",总算达成了某种艰难的平衡。
许忆再无性命之忧,可她变成了不死不活的怪物,体质如若万年寒冰般冷,像是凄美的冰花无时无刻在凋零着。
击杀队友、夺取传承、与天启会主教勾连,毋庸置疑他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世事无常,他也不过是个随波逐流的小人物,就像汪洋中的一朵浪花,荡到哪里算哪里,消失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