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沉闷的结界,永无休止的雨,荒凉的废墟,屹立在废墟上咆哮的恶兽,这里完全符合所有绝望的特征。
温不语狼狈地从废墟中爬起,在通达广场崩塌时,“花神之语”和栀子花语瞬间施展,所以他没受什么伤,只是太狼狈了……像个丧家之犬。
精心打理了一路的银发变得紊乱,脸上和身上都灰扑扑的,忐忑不安、起伏不定的心彻底坠向谷底。
叶渺没一会便找到了他,“幸运”的特性下,他没受什么伤,只是灰头土脸的像个逃难的难民。
“你可真是我的福星啊。”叶渺苦涩一笑,“别人的幸运儿都是坑人的,怎么我的幸运儿是别人坑我?”
“这下真被你坑惨了。”叶渺望着漆黑如墨、磅礴如渊的恶兽打了个冷颤。
温不语的眸子有些疲倦,这下真成了天选之倒霉蛋了,也没兴趣和叶渺斗嘴了,“怎么挣扎一下?”
“挣扎是必须挣扎的,叶爷爷死也得是竖着死。”叶渺点头,“况且还没见到任务目标,我死不瞑目啊。”
“相亲的人又不是你,你死不瞑目个毛?”温不语还是忍不住吐槽一句。
“搞得好像你是来相亲的一样?”叶渺不屑地斜睨着他,“你不是来负荆请罪的么?口袋里插的错季的桔梗花还留着呢?”
“你懂什么,待会还能用呢。”温不语冷哼一声。
“你这话讲的,我们还能活着出去?”
“当然,我开个挂就行了。”温不语心中嘀咕。“先找到我姐和姜沉鱼吧,你不是还要挣扎一下吗?”
“行行行,来吧。”叶渺轻蔑一笑,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感觉。
序列解放-花神之语!
序列解放-气运主宰!
微型领域篆刻在温不语手心,无限灵力与体力的恐怖效果在生效。
叶渺戴上了金色的皇冠,吊儿郎当的气质被尽数洗涤,威严的像是一尊皇帝,散发着说一不二的气息。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里没有媒介,要想边走边承受领域的效果,温不语只能黑着脸和叶渺手拉手,“哲学”的气息扑面而来。
“你这个猥琐男,不会开发出不耗蓝的能力么?”温不语嫌弃地望着他。
“这种强人所难的话都能从你嘴巴里蹦出来?”叶渺狂翻白眼,“你以为老子想跟你牵手啊?”
叶渺有了“花神之语”的加持,大气磅礴地挥洒灵力,恐怖的气运增幅像是冥冥之中的巨手拨弄着指针,或者说他自己就成为了“运”的指针,万物皆顺。
大约几分钟过去,两人与温璃和姜沉鱼会面,通达广场崩塌之时,姜沉鱼利用“空间裁剪”帮自己和温璃规避了伤害,没受什么伤。
此时4人大眼瞪小眼,并无团聚的喜悦,在漆黑的雨幕下,更多的是“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悲壮画面。
“气运主宰”和“花神之语”的怪异波动自然引起了瑞吉儿的注意,此处光源稀少,可以清晰可见恶兽睁开猩红的眸子,如若两道血月锁定了他们。
在恶兽那粘稠且不断滑动的头颅上,瑞吉儿静静坐着,好似在黑色瀑布上滞留,静观夜景。
可此处真的没有什么好景色,清冷的月光也被纯黑的结界隔绝,只有裹挟异香的雨噼啪作响,让人心生烦躁。
瑞吉儿没有在乎这些人,她感受到祁云的献祭了,心忽然好乱,久违的出现了一丝动摇。
记得很久很久以前,也是这样的雨……一个小女孩被遗弃在星空古路中,她那所谓情比金坚的父母,大难临头各自飞,将她像跑路时跌出口袋的纸巾那样轻易的留下。
那时的女孩轻薄的就像一张纸,很白也很薄的纸,可能风一刮就会出现折痕的那种。
妖魔遍地,尸横遍野,女孩在血泊中瑟瑟发抖,她的眼角不断落下泪滴,又不断用泥泞的手将泪抹去,白纸般轻薄的女孩也很倔强!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妖魔们忽然都消失了,再次睁开眼,她看到了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子。
“你叫什么名字?”
“瑞吉儿.泽莫.拉文克劳!”
女孩不知哪里来的勇气,那样的呐喊好似透支了喉咙里的嗓音,尾音落下后她便再也发不出声,连呜咽声都不曾有。
“罪皇。”女人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似乎在自我介绍,她蹲下身来,轻轻抚摸着瑞吉儿的发丝。
“任何事物都有罪,你有罪,我有罪,人有罪,妖魔有罪。”
“罪?”瑞吉儿愣住了,不明觉厉,消弥的声音再次复原,像是被震撼了心灵,从未有过的甘甜源泉浇灌枯竭的心。
“怎么样才能消除罪呢?”瑞吉儿梦呓般痴痴地开口。
“谁知道呢?”女人的目光深幽,不知望向何处,“或许大家都睡着了,就不会有罪呢?”
“睡着了?”瑞吉儿喃喃。
“或许是梦,或许是死,永恒的安宁。”
这片回忆如泡影般被戳碎,记忆的海洋浪潮汹涌,很快便聚焦了另一个回忆。
那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恶堕之水从天而降,裹挟着对人间的怨毒。
瑞吉儿覆灭了一座小城,临走之际,她的灵识感应到某个地下室有活口,秉着“永恒安宁”的理想,瑞吉儿决定稍微浪费几秒处理掉幸存者。
她粗暴地轰塌了地面,笔直地落在地下室中,如墨般漆黑的眸子带着高傲审视一切。
某种和男性有关的刺鼻气味让她一阵干呕,定睛望去,一个浑身赤裸的少女倒在血泊中,四肢都有漆黑的锁,刚才地下室的坍塌让本就奄奄一息的她濒死。
瑞吉儿眉头紧锁,这里显然发生了连她都会觉得恶心、变态的事情,那个少女被剥夺了作为“人”的一切权利,像是牲口或是工具般提供着某种服务。
“谁对谁错?”瑞吉儿轻轻呢喃,又想到了罪皇,随即彻底下定决心,“由我来扫除这一切……”
祁云被她带走了,她显然不会带孩子,那家伙被她养的像是猎犬,但这挺好的,忠诚且悍不畏死,必要时可以让她牺牲自己……
现在她真的牺牲了,怎么心在隐隐作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