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天鹏和赵雪晴快马加鞭奔赴临安,两人在距临安不远的桐庐县一条僻静小道上,见到了一位满面泥污,衣衫破旧的人。他头戴斗笠,肩上斜挎着一个布包,此人一边跑,一边回头观望着。看他神情紧张的样子,傅天鹏和赵雪晴知道这人定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果不其然,随着后面不断腾起的烟尘,傅天鹏看到有一骑马队照着他这边奔了过来。头戴斗笠的人,长叹一声后,便昏倒在了路旁。
傅天鹏和赵雪晴赶忙上前施救。
他取下随身的酒葫芦,往这个人的口中倒了些酒。过了一会儿,斗笠人缓缓睁开了眼睛。傅天鹏对他说道:“兄台,你怎么样?”
斗笠用颤抖的语气对傅天鹏说道:“快......快走,我会......连累你们的。”
他的话音刚落,马队时为首的校尉勒马持缰,瞪着个如珠大眼冲着这个人冷笑道:“陆游,你不是自诩文武全才吗?当着军爷我的面跑啊,只要你小子一口气跑出这临安。我就放你一马。”
校尉说完话后,随行众兵士一阵哄笑。陆游指着追击他的兵士,痛斥他们为非作歹,打击士子,皇上知道定会轻饶他们。
校尉在马上手拿鞭子,对陆游哼哼道:“陆游,死到临头了你还敢嘴硬。这次把你就地成擒,交给秦大人发落。”
校尉说罢,喝令随行兵士一拥而上,欲擒拿陆游。就在官兵准备捉人的时候,傅天鹏出手阻止。
见有人出来阻拦,校尉大怒。他对傅天鹏说道:“哪里来的愣头小子,敢阻拦官军,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听到这话,赵雪晴杏眼含怒。她指着校尉骂道:“瞎了你的狗眼,他可是圣上钦封的从五品游击将军。”
校尉听到这话,哈哈大笑道:“他是从五品将军,老子还是太尉呢?”
傅天鹏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亮出官符印信。校尉一见傅天鹏真是将军,立时吓傻了眼。傅天鹏不予他计较,单刀直入询问校尉为什么要抓捕陆游。
校尉瞪大眼睛,口中结结巴巴。他告诉傅天鹏,自己只是奉命行事,至于这其中的原因,他实在不清楚。
傅天鹏对校尉说道:“麻烦你回去转告秦大人,陆游在我们这里。等办完了事情,我会亲自到秦大人府上说清楚。”
校尉说道:“这......这个,将军,如果您不把陆游交给我,秦大人怪罪下来,小的可吃罪不起。”
赵雪晴俏眉上扬,告诉校尉,他们还有一笔帐要与秦大人好好算算,陆游的事情可以加在里面,就这样回复秦大人即可。
校尉现在是耗子进风箱两头受气,既然双方都惹不起,他只收兵回去,将这里发生的情况如实向秦桧作了禀报。
秦桧听了校尉的诉说,气得咬牙切齿。他把傅天鹏救下陆游这档子事,又算在了宰相赵鼎的头了。当初如果不是他在演武场极力向高宗保奏,那么傅天鹏这个布衣草民哪能一举夺魁。自己的儿子秦熺不能战阵扬威,那只能在科场显名。可是偏偏又出来个陆游,一篇策论语惊四座,在临安楼外楼客栈引起不小的轰动。这个家伙要是出现在科场,那秦熺还有出头之日吗?秦桧染指科考,打压士子,一方面是要争回演武场的面子,另一方面是让大宋无贤可用。
傅天鹏和赵雪晴把陆游安排在了楼外楼客栈,命伙计小心照看,一切的吃穿用度都由他来垫付。陆游对傅天鹏和赵雪晴说道:“萍水相逢,两位侠士的高义,陆游铭记在心。”
傅天鹏见四下无人,对陆游说道:“陆兄,我看你谈吐不凡,出口成章。一定是个饱读诗书的人,不知你因何事得罪了秦桧。”
陆游轻叹道:“傅兄弟,只因当日我在这家客栈与众士子谈论天下形势时,极力主张出兵北伐,因而让秦大人知晓了。他说我妄议朝政,蛊惑人心。不但革除了我本次的考试资格,还派官兵抓捕我。”
山河破碎,国难当头。热血志士的抱负不能施展,反而还要遭受奸臣的打压,傅天鹏十分同情陆游。他安慰陆游好生在这休养调理,自己一定会为他讨个公道。
傅天鹏和赵雪晴出了客栈后,便直奔赵鼎的府上。赵相见到傅天鹏和赵雪晴十分高兴。他向两人询问了前线防务及他们近来的情况,
傅天鹏一一详细回答。接着,傅天鹏将《行军要略》一书取出,交给了赵鼎。
赵鼎接过书,一揖抱拳说道:“施老一片丹心热血,令赵某钦佩之至。我一定要将这本书交到圣上的手里。”
赵雪晴接着对赵鼎说道:“赵相,兵书物得其所固然值得高兴。可是贤才却不能人尽其才,那才是我大宋的损失。”
赵鼎听完赵雪晴的诉说后,连忙向她询问其中的原委。赵雪晴遂将自己和傅天鹏途中相救陆游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赵鼎。
赵相听了怒不可遏,他大骂秦桧的害贤之举。气愤过后,赵相让傅天鹏和赵雪晴跟他一同入宫面圣,直陈事情的真相,为陆游讨个公道。
这时赵雪晴赶忙起身,对赵相的作法提出自己的意见。赵雪晴告诉赵鼎,圣上已经明确表示,不让他干涉军务。如果我们三人一同进宫面圣,必定会引起圣上的猜疑,不利事情的解决。而且秦桧的亲信也会将这件事告诉他,奸臣因此也必然做好应对的策略。所以这次最好由赵相单独求见皇上,我们两个人静观其变。
赵相略作沉思,对赵雪晴的话十分赞同。他让两人在这里等候,自己穿戴好官服后,火速入宫去了。
到了宫中,赵鼎说明来意后,随执事公公进入了御书房。这时高宗赵构正在专心致志地临摹王羲之的真迹。赵鼎轻咳一声,高宗扭头看了他一眼,随即放下了毛笔。
高宗对赵鼎说道:“宰相这么急切地入宫见联,究竟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赵鼎见高宗垂询,便先将《行军要略》一书拿出。赵鼎神情正色地告诉高宗,这本书是施宜生花费毕生心血写成的,里面详细记载了
行军布阵的方法和策略。如果朝中良将好好加以研习,将来对直捣黄龙,收复失地必定大有帮助。
高宗接过巜行军要略》,上下翻转,粗略看了一眼后,对赵鼎说道:“爱卿,你的话朕记下了,这本书我回头仔细看看。”
说罢,高宗便将书扔到了一边。赵鼎将圣上对兵书并不在意,他的心中立时涌上一股莫名的无奈与惆怅。
高宗见赵鼎眉头紧锁,以为他身体不适,便让他回去好好休息。赵鼎回禀高宗,自己还有事情。高宗让赵鼎赶快说明,不要耽误他习字作画。
赵鼎跪地伏拜,情真意切地高宗说道:“圣上,习字作画陶冶情操,臣十分赞同。可是却不能沉缅其中,以致荒废了朝政。金人掳劫二圣,现在又对江南虎视眈眈。圣上要牢记靖康之耻,励精图治啊!”
说着说着,赵鼎不觉老泪纵横。高宗笑着让他起身,问他有什么事情说的如此沉重。
赵鼎告诉高宗,我大宋爱贤重士,然而有人都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派人捉拿进京应试的才子。圣上这件事情非常严重,臣得到消息后便马上入宫,交由您圣断。
高宗听了赵鼎的讲述后,不禁勃然大怒。他说道:“岂有此理,在京师皇城,朕的眼皮底下,有人敢加害贤才士子,谁给他们的胆子。爱卿,你把事情的经过详实奏报上来。”
赵鼎就将陆游在楼外楼客栈的经历,及后来被革除考试资格,再到城外遭到缉拿的来龙去脉,向高宗一五一十地作了禀报。圣上一气之下,马上派人宣今年科举主考官陈之茂入宫。
陈之茂见了高宗,五体投地,三呼万岁。高宗让他起来,立即询问今年的科考是不是有个叫陆游的士子。陈之茂哪里能担当的起欺君大罪,他告诉高宗,今年是有一个叫做陆游的考生。
高宗又问陈之茂,陆游犯了什么罪,为什么要捉他。陈之茂答复高宗,具体什么情况,他也不是十分清楚,因为人是校尉侯贵带兵抓的。
高宗怒道:“一个校尉,好大的胆子。来人,把侯贵给我抓起来,朕要亲自审问。”
不多时,侯贵便被束绳套索押了进来。高宗龙颜大怒,犀利的目光紧紧瞪视着侯贵。侯贵吓得魂飞魄散,他磕头如捣蒜,连忙向高宗说明事情的真相。
高宗得知秦桧插手科考,打击士子,马上传他入宫。事先王次翁已经得到了消息,赶紧将宫里发生的情况告诉了秦桧。秦桧整理了一下官帽朝服,大摇大摆地朝宫里走去。
他心中暗暗发狠,既来之则安之,赵鼎你出招,那我一定会接招。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咱们走着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