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来到床边,钱心一把把骆川按坐在床上。
骆川难得反应慢半拍地眨了眨眼睛,仰着头与站着的钱心对视,一言不发。
看不出来,钱心平时看着柔柔弱弱的,说话声音也软软糯糯的,手劲居然这么大。
把他一米八几的男生一下拉下来,他竟然猝不及防地就着她的力气跌坐在了床上。
钱心见骆川突然变得呆愣愣的,吓了一跳,赶紧伸手覆上他的额头。
而后,小声嘟囔,“没有发烧啊。”
见骆川还在呆呆地看着她,她小脸凑近,离他的脸一指的距离停下,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望进骆川的瞳孔里。
时而疑惑地皱眉头,时而睁大眼睛似在研究他的状态。
他的眼神落在她的小脸上,她皮肤很好,白皙细腻,像剥壳的鸡蛋,没有一丝毛孔,脸上的绒毛清晰可见。
骆川看着眼前人的蠢萌举动,喉结下意识滚动。
低沉嘶哑的声音蓦然响起,“你干嘛?”
钱心反应极快地站直弹开,眼神不自在地看向床上的枕头。
装作漫不经心道,“我看看你生病有没有影响到脑子。”
“啊”,钱心摸了摸被爆栗子的额头,奶凶奶凶地瞪着骆川。
“该!我看是你出门没带脑子,小奶猫。”
骆川说完就躺下,打算不再气她。
钱心这时也注意到了他额头上汗,哪还舍得跟他继续吵。
她伸手从床头柜上抽了一张纸巾,轻轻地给他擦着汗。
她藕臂纤细修长,给他擦汗时,还能闻到她身上的桃子香气,很甜。
他的唇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这是他今天第一次放过眉头,没有再死死夹着。
“坐吧,不用管我。”骆川眼神落在床边的一张椅子上,示意钱心坐。
钱心下意识乖巧地按照指示坐下。
进来的时候,她感觉有点怪怪,一时间不知道哪里怪。
这时,骆川已经乖乖地躺在床上,汗也给他擦了,她终于闲下来,心思从他的身上抽开,想起来什么了,她问,“骆叔叔和杨阿姨呢?”
闻言,骆川垂下眼眸,遮住了失落,淡淡地道,“在公司,还没回来。”
钱心的眉宇间多了一丝不可置信,又问道,“芬姨呢?”
芬姨是骆家的佣人,主要负责做饭和做家务。
“这几天芬姨回乡探亲。”他艰难地回道。
“那你今天一整天都是自己一个人在家里吗?你有没有告诉骆叔叔和杨阿姨你生病了?”
“没有,他们很忙。”
如果告诉他们,妈妈只会让他赶紧看完医生吃点药就去上学,而爸爸只会在被告知儿子生病后,安慰两句,转身继续投身工作中。
钱心感觉眼睛有点发涩,心疼地看着骆川。
鬼使神差地,她伸手握住了他的手,似乎想通过这种方式给他一点温暖。
骆川看着手上那只手,手指纤细好看,肤如凝脂,软软的,凉凉的。
抬眸,只见她的心疼之色浮于脸上,他的眼神暗淡了一瞬,手指微动,最终还是没有抽出来。
“你看医生了没有?是什么问题?”钱心温柔地问道。
“没有看,我胃疼,不用看,吃点药就好了。”骆川一字一句地回答道。
“胃疼?会不会是因为昨天跟我们一起吃了辣,所以……”联想到他不能吃辣,钱心一下子就想到这个,内心愧疚起来。
“不是,我昨天吃的时候,那种辣度能接受的,应该只是胃部着凉了吧,吃点药休息一下就没事的。”骆川见她小脸蛋的变化,怕她自责,赶紧否定。
虽然他这样说了,钱心还是认为是因为自己他才会生病的,内疚之感不减反增。
“不看医生不行的,我现在陪你去医院看看,好不好?”钱心试探着道。
“不用,现在已经好很多了。”
说着,胃部突然一阵疼痛感,今天一整天都时不时会加重到这种程度,每每这样他都不自觉地蜷缩起来,额上冒汗。
现在他就是这样。
钱心紧张地站起身,给他擦汗,给他抚摸胃部。
一滴泪从她的眼角滑落,没入被子,化成一朵花。
“这样怎么行,你看你都痛成这样了,必须去医院。”钱心的声音着急中带着泪腺通道开放后自然而成的鼻音,更显娇软,但说出来的话却有点强势。
最后,骆川拗不过她……的眼泪,只能妥协。
钱心也妥协于骆川的条件——不告诉她家任何人,打车去医院。
骆川在临时病床上打了点滴后,整个人都舒畅了不少,脸色也好了很多。
“辛苦你了,心心。”他侧躺着,看着钱心垂在他眼前的白嫩小手,认真地道。
“不辛苦,只要你能好起来就好。”本来就是她应该要负的责任,是她害了男神。
他任由着她伸手为他掖被子,看着她为他忙前忙后,他的眼神离不开她了。
她是那么的好,那么的善良,那么的温暖,她又拯救了他一次。
她一直都像个小太阳一样,无论何时都散发着光。
他稀罕她。
只是,想到比赛完那天晚上,他严重的失眠症又犯了。
他能坦然接受她的阳光吗?他有资格吗?他要这么自私吗?
他索性闭上眼睛,他怕再看她一眼,他就更依赖她。
从医院出来,钱心左手拿着刚到的外卖,右手扶着骆川的胳膊,向路边张望着,等待预约的车。
尽管骆川再三强调他生病的是胃,不是腿,她仍然坚持扶着他。
回到家,已经晚上八点了,骆父骆母还没有回家。
钱心早就跟妈妈报备过,今天会在骆川家学习到很晚。
骆川吃了一口碗里的白粥,见钱心直直地看着他,不动筷子,道,“东西不合口味?”
“没有。”
钱心深呼吸一口气,收起脸上疼惜之色,她决定,以后一定要对他好一点再好一点。
想通了之后,钱心拿起筷子吃了一大口菜。
在钱心的执拗下,骆川吃完粥,服下药,就躺床上,甚至板板正正地盖好被子。
钱心去楼下收拾吃过东西的包装盒和桌子。
骆川睁大眼睛,看着天花板,表情复杂。
似是纠结,似是自卑,似是衡量,似是想方设法。
钱心轻轻推门进来的时候,室内一片安静。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骆川身边,看着他恬静的睡颜,恢复红润的脸色,她无声地笑了一下。
睡着了的他少了平时的清冷,多了几分乖巧与平易近人。
“真乖。”她轻声呢喃。
不得不说,无论是冷冷的他还是乖乖的他,都无与伦比的帅气。
钱心痴痴地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皮肤光洁,鼻梁高挺,嘴唇薄而性感,很想亲一亲。
意识到自己思想越来越过分的钱心,狠狠地甩了下脑袋,懊恼不已。
幸好骆川睡着了,没有看到她如此失态的一面,不然她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钱心俯下身,跨过骆川的身体,给他掖里面的被子。
由于重心偏移,小腿使劲靠在床沿借力,身体压到最低。
她没看到的是,床上的人,睫毛轻颤,耳根泛红,身体僵硬。
在暖暖的温度与桃子体香骤然远离的时候,他再也忍不住,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钱心被一股力量猝不及防地拉了一把,跌坐在了床上,后背微微压在骆川的身上、
她紧张地坐直身子,看向他,他已经睁开眼睛。
她道,“对不起,把你吵醒了。”
骆川抿唇一笑,眼神宠溺地看着她,一只手还与她的小手交握。
他微微侧身躺着,另一只手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发顶,“你没有对不起,是我抱歉。”
【抱歉我不想放开你,抱歉我决定抓紧你。】
“9988,我家大门密码,下次来找我直接输密码进来就行,记住了吗?”他的声音沙哑,却带着温和,怕吓到她似的。
“这不好吧?这是你们家的隐私。”钱心诧异道。
“没有什么不好,我说好就好。”骆川轻描淡写道。
“哦哦,知道了。”
钱心感觉心脏里又跑进去一头调皮的小鹿,撞得她发麻,心跳加速。
“快睡吧,等你睡着了,我才回家。”钱心害羞地低着头,不敢看他,小声地说着。
却不知,骆川一个翻身坐了起来,“我已经好了,走,送你回家。”
“别别别,不用。”钱心头像拨浪鼓一样甩着。
骆川双手捧着她的头,把她定住,脸靠近她的,眼神温柔。
说出的话更温柔,“一定要,这会儿天太黑了,离你家还有好一段距离呢,路上遇到坏人怎么办?天鹅湖那边水深,不小心掉下去怎么办?路上有大坑掉下去怎么办?托你的福,我现在好得很,生龙活虎。乖,听我的,好不好?”
最后的话近乎撒娇,钱心哪里受得了。
只能任由着他拉着她的手,往家里走。
看着他从房间里就没有放开过的大手,她迷茫,却只想不管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