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蓁是在他们进山两日后,赶到了水月庄的。
与她一同前来的,还有一个谢绾绾预想不到的人物,那便是钱乾。
到达水月庄后,听闻谢绾绾她们已经进山两日多了,她不敢耽搁,马不停蹄地便带着钱乾,追着他们留下的线索找了过去。
山林中的危险,远比谢绾绾她们想到的要多得多。
刚从水月庄出发,翻过第一道峡谷的时候,他们便遇着了进山的第一道大关卡。
峡谷的横风,呼呼地刮着。
从峡谷的这头到山的那头,约莫有两百米的长度,但这距离之间,却只有一条湿滑积水,不到一米宽,只堪堪能容一人通过的山路。
路的一边是深山密林,一边是万丈悬崖深渊,一个不留神掉下去,那便是粉身碎骨的结果。
好在,他们一行人都还算是胆大心细的。
除了通过时花的时间长了些,路上有几人神色恍惚,没留神,直直地往下摔,被武功高强的侍卫堪堪拽住,将众人吓的半死以外,都还算顺利。
只不过,众人的慌乱还没来得及止住,眼前便又出现了更可怕的东西。
一只安静趴在地上,满脸惬意与慈爱地给其他幼崽喂奶的母大虫,似是受了众人的惊扰,木楞愣地抬起头来,视线与他们对了个正着。
众人面色一白。
尤其是那些没有武功的樵夫,药农,更是惨白着一张脸。
他们慌张着往后撤,却冷不丁地踩着一只顽皮跳跃瞎玩儿的幼崽,那幼崽惨叫了一声,旋即委屈巴巴地看着母大虫掉眼泪。
那母大虫像是被踩着了尾巴的猫儿,顿时毛发都竖了起来。
它怒吼了一声,目光清凌凌的,带着嗜血的杀意。
它缓缓起身,以前腿安抚似的拍了拍余下的幼崽,然后一步一步地往踩着幼崽的药农那儿走去,它身后的幼崽,也紧紧地跟在它身后。
众人神色戒备,手缓缓地握在腰间,防备地盯着母大虫。
许是知道,自己斗不过这一群人。
那母大虫并未主动发起攻击,只是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被踩的几乎晕死过去的幼崽。
眼神里流露着一抹哀伤。
那药农摆着手,慌乱地与众人道歉,解释,甚至忙地跳开了些,眼神略有些愧疚地看着那斯哈斯哈着喘着粗气,俨然没了半条命的幼崽。
好一会儿。
那母大虫总算来到了幼崽身边,它用自己的爪子,这里摸摸,那里动动,又一下一下地舔着幼崽的伤口,看着那伤口处的血,眼神的嗜杀之意,一闪而过。
它低头,与几只幼崽嗷嗷叫了几声。
那些幼崽便慌忙地七手八脚,帮着将受伤的崽子一点点抬着离开。
母大虫紧紧地跟在身后走了两步,而后便在众人没反应过来时,一个跳跃扑腾,将那药农死死地压在身下,狠狠地对着他的腿,咬了一口。
“啊!”
惨叫声,在这一瞬间,充斥了整座山林,林中鸟兽尽散。
有反应迅速的侍卫,拔刀砍了过去,却又在看到那母大虫满嘴的血而微微愣住,母大虫嗤了一声,堪堪避开,怒意勃发地与他们对峙。
叮当从谢绾绾身后,缓缓地走到了众人跟前,与母大虫四目相对。
母大虫一愣。
一狼一虫对视片刻,有那么一瞬间,谢绾绾竟觉得母大虫被顺毛了,她不由地看着它们,总觉得这俩,像极了坐在谈判桌上的两人。
出人意料的是,那母大虫在咬了那人一口以后,便没有再攻击人的意思。
双方似是达成了微妙的和平。
这一幕,着实玄幻,竟让众人的眼神,都多了一抹复杂。
想不到,叮当这么一只家狼,竟还有跟母大虫你来我往,争取己方安全的时候。
这要真打起来,母大虫方,自是必输无疑的。
但谁也不能保证,它会不会再伤着旁的人。
才堪堪过了峡谷,刚到九岭峰的山脚,便与母大虫对上,将自己人搞得伤痕累累,这不是什么好事,毕竟,还不知道他们往后会面临什么,又会增加多少这样那样的累赘呢。
就在他们进山后,一路与山林猛禽斗智斗勇的时候,在京城四处堵人,寻人的墨北珩,都快疯魔了。
自从章山那儿听说了谢绾绾将自己的产业都交给了谢君辞和黎瑾月时,他已经一连几日,都堵在谢家门口了,奈何谢君辞对他爱搭不理的。
他堵了谢君辞好几日,却连一句话都没能说上。
没法子,他只能去堵黎瑾月。
黎瑾月倒是没为难他,可也没透露半点儿与谢绾绾有关的东西。
他没法子,只好旁敲侧击地打听秦蓁的事。
哪知,黎瑾月却是凉凉地看了他一眼,故作无辜地回了他一句:“不是去江南吗?你知道的呀,解毒前,她不是与你说了?”
说完,便优哉游哉地去巡店了。
兜了一圈,墨北珩也没能从这两人身上套出点儿消息,倒是从墨北珺那儿,听说了一件让他更不知所措的事,那便是:临城的钱乾大人辞官了,还不知所踪。
章山刚查到秦蓁曾去往临城方向,转眼,临城的钱乾就辞官了?
这是巧合吗?
墨北珩觉得是,却又不那么确定。
毕竟,钱乾的辞官申请,是在中秋宴后便递上去了的,墨北珺惜才,一直压着,原打算等秋猎后,再与他好好说说,劝劝他留在临城,继续为大宁效力。
哪知前些日子,他竟突然提了一个让墨北珺没法拒绝的理由,他只能应允了。
虽然章山并未查到钱乾与秦蓁的关联,但墨北珩始终觉得,他们是认识的,甚至觉得,钱乾是与秦蓁一起从临城避开了他们的盯梢,悄悄离开的。
可惜,他没证据。
他只知道,这下子,要找的人,好像又多了一个?
要追查的线索,好像越来越多?
最后,没法子,墨北珩只好去堵墨初宁夫妻了。
可墨初宁夫妻不爱出门,终日在家里宅着,他屡次想闯入谢家,却每每被墨初宁的暗卫给丢了出来。
他满身狼狈,终日惶惶。
就在他快溺死在对谢绾绾的思念和不解里,黎蕴柔拿着一封信和一只盒子,找上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