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的马场上。
谢绾绾一身的粉色的骑装,骑在马上,迎风招展,红色的襟膊将她衣裳上的宽袖束起,她的发髻,也仅仅只用一根簪子簪起。
马场外的亭台中,有不少人卖力吆喝。
打马球是京中为数不多的男女皆宜的活动,偶尔,也会有人拿出不错的彩头,大家话说分明,自由组队一起玩。
因为今日是端阳节。
马场的主子林祎,难得地出现在了马场上,并拿出了一颗鸽子蛋大小的黑色东珠以及马场的部分经营权作为彩头。
且不说那颗黑色的东珠十分珍贵,便是大宁上下,怕是都找不出第二颗来。
就是马场的经营权,那也是旁的人想都不敢想的东西。
傅燃在听到这个彩头的时候,不由地多看了林祎两眼,而后转向谢绾绾的时候,看到她两眼放光的模样,傅燃心底叹息了一声:失算了!
想也知道,素日里,这林祎神出鬼没的。
今儿谢绾绾刚出现,这人就跟着来了,若说不是奔着谢绾绾来的,傅燃根本不信。
果然!
林祎刚宣布了这一局的规则,谢绾绾找人组队时,傅燃还没开口,林祎便已经率先找上了谢绾绾:“谢姑娘,不知在下可有幸能与你组个队?”
傅燃:“……”
他没记错的话,这个林祎,是有婚约的吧?
没事来凑什么热闹?
谢绾绾看了眼傅燃,又看了一眼那彩头,权衡了一番,点了点头,并与林祎一道上了马。
傅燃有心想拦,但谢绾绾的心思却早已落在了马球上面。
林祎在一边看着,好笑地踢了马两脚,凑近了傅燃,压低了声音,面带讥诮地说道:“傅公子,我家主子说,谢姑娘有主了,劝您注意着些,别陷的太深,反而累了自己。”
“你……”
林祎马鞭一扬,便跳出了傅燃的视线中,追着谢绾绾去了。
傅燃气的半死,不由地在心里暗暗地将墨北珩骂了一遍又一遍,可仔细一想,又觉得哪里不对,墨北珩那家伙这才回来多久啊?
他可从未听说过那家伙还与这个马场有关?
算了!
暂时不想了!
林祎是马场明面上的主子,他都亲自下场了,那些与她们比划的人,或多或少也就都明白,他拿出来的所谓东珠和马场经营权,其实就是个幌子。
人家真正要做的,是将东西名正言顺地送给谢绾绾。
谢绾绾也不是没有迟疑过,只不过,那东珠她实在喜欢,也就暂时压下了满腹心思,专心眼前的马球。
不得不说,便是旁的人有心想让,但林祎与她的配合默契也很是关键。
不多时,谢绾绾便拿下了这一局,将东珠与马场的部分经营权纳入囊中。
结束后,谢绾绾刚将马绳递给驯马的马夫,林祎便立即迎了上去:“谢姑娘,不知您现在可方便?”
“林东家有事?”
谢绾绾身边的秋辞手里还捧着那只东珠和马场经营权的相关契书,面带警惕地盯着林祎,傅燃也凑到了谢绾绾身边,紧张地盯着林祎。
“我家主子说,有事与谢姑娘相商,邀您过两日午后在畅欢楼小叙,不知您是否有空?”
谢绾绾顿了顿:“你家主子是谁?”
林祎看了她身后的傅燃一眼:“我家主子的身份不便在这儿说,但谢姑娘尽可放心,我家主子与您是旧识,她不会害您。”
谢绾绾沉默了一下,问道:“这是这彩头的附带条件?”
林祎一愣,顿时笑了:“谢姑娘,您不必这样紧张,彩头归彩头,我家主子也只是想见见您,与您说些旧事,若您不愿,她自会另外再找机会与您说那些事。”
也就是说,便是这一回她不去,那么,他的主子下一回也会找个理由见她
谢绾绾点头:“那行,你回了你家主子,两日后见面。”
“好的。”
说完,林祎还真就没再纠缠,就这么大大方方地离开了。
谢绾绾眯着眼看他的背影,好一会儿,她的视线才转到那颗黑色东珠身上。
那样的珠子,非皇室不可得。
也就是说,想见她的人,是皇室中人,会是谁呢?
傅燃见谢绾绾看着东珠出神,迟疑了一会儿,说:“谢姑娘,这东珠,是南浔那边贡上来的,宫里有这东西的人很少,是她们要见你?”
谢绾绾看了他一眼,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想来,便是她已经离开皇室,但皇室中人却明显还想在她身上做些文章,只是,不知这一回,又是哪一个贵人看上了她,亦或者,看上了她身后的谢家?
谢绾绾甩了甩头,不做多想。
玩了一整日。
谢绾绾也有些疲倦,傅燃撇下所有陪着一整日,倒与她的关系拉近了不少。
日暮时。
傅燃照例送谢绾绾回家,她坐在马车上,秋辞也坐在里边,傅燃则骑马跟在马车边上,并时不时地与谢绾绾说几句,哪里知道,还没进城呢,凌空而来的箭矢,落在了马车身上。
马车大惊,嘶鸣了一声,失控地往前奔去。
马车夫惊叫了一声,立即提醒道:“小姐,傅公子,有埋伏。”
“绾绾,小心。”
“小姐,小心……”
一道箭矢凌空而来,往前飞奔的马受了伤,跑的越发不受掌控。
马车夫手忙脚乱地拉扯缰绳,但马却漫无目的地拉着谢绾绾和秋辞两人直往前边无人的空旷处而去,远处有无数的利箭划破长空如雨般袭来。
无数的黑衣身影跟着箭矢飞身而至。
傅燃以及谢绾绾身边的一些护卫与其中的部分黑衣人缠斗在一块儿,无法脱开身来。
章山带的人原本是隐匿在不远处的,在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已经第一时间赶了来,却又被黑衣人缠住。
他们分出一拨人手去追马车,又分出一些人打算活捉黑衣人。
但对方显然如上一回那般,来的不止一拨人。
秋辞眼见情况不妙,躲在马车上,目标性太大,不远处的树林,反而是不错的掩体,谢绾绾与秋辞两人对视一眼,立即跃出马车,藏身在木林深处,等待救援。
树林外的厮杀声越发清晰,谢绾绾与秋辞两人没法子,只好往深山躲去。
待墨北珩带着人赶过来的时候,在场的人早已死伤过半。
章山、傅燃,谢绾绾以及秋辞几人不知所踪,墨北珩顺着侍卫指的方向追去,沿途只有滴落在杂草中的血迹,却没有人影。
墨北珩越是往下找,心底越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