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处的人,自然也是看到了秋辞的。
不过,他们倒没提醒,而是看好戏似的看着章山,唇边都溢出了戏谑的笑意。
章山和春莹两人对此一无所知。
大约一刻钟后,两人总算消停了些,章山深深地看了春莹一眼,然后匆匆地回了瑞靖王府,春莹则心事重重地低着头往回走。
半道上,有道身影拦住了她的去路。
她往边上挪了挪,岂料那人也与她往同一个方向挪,春莹只好往另一边再挪一下,然而,那人也挪了过来。
春莹气恼地抬头:“好狗别挡……额……”。
一个‘道’字,生生地卡在了喉咙里。
秋辞笑眯眯地看着她,看着温温和和的,眸子里的冷意却冻得春莹直哆嗦。
她头皮一阵发麻。
下一瞬,她想到了什么,下意识地回头瞅了一眼,确定后院并无人,章山早走了,她这才松了一口气地对上秋辞。
“在看什么?看章山走远了没有?”
本想打哈哈忽悠过去的春莹闻言,小脸僵了僵,她小心翼翼地睨着秋辞冰冷的脸色,咽了咽口水说:“那个,秋辞,我要说我跟章山不熟,你信吗?”
秋辞挑了挑眉,双手搭在胸前,冷淡地睨着她。
压迫感十足的姿势,是秋辞对她有所怀疑,生气了的表现。
想到她方才与章山嘀咕的样子。
好吧。
这要是换了她,她也不信!
可她与那劳什子章山,是真的不熟啊!
呜……
“说说吧,你是什么时候跟那人混的这么熟的?”秋辞眼神犀利地睨着她,复又补充了一句:“你的腿怎么回事,受伤了?”
她与春莹一起长大。
春莹但凡撅着张嘴,她都能想到她想说什么。
更遑论方才她已经看到了春莹走路的样子,虽看着与往日并无太大异常,但细微处,仍能看出些差别,何况,春莹的脸色比往日白了几分,额际边也渗着汗珠子。
嘴边偶尔发出的‘嘶嘶’声虽有些远听不清,但春莹眸子的痛苦,秋辞却看得清楚。
她面上虽不显,心底却是沉重了几分。
她们几个都会武功,一般人动不了她们。
能让春莹受伤,又让她与那人似是熟稔了不少,这几日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何春莹一点儿消息都没有让人传回来?
“没事啊,哪儿有什么事?他前两日帮了我一个忙,我不想欠他人情,方才是问他需要什么帮忙而已,你别多想。”春莹讪讪地解释,声音越来越小声。
秋辞眼神冰冷地盯着她,看的她无端心虚。
好吧!
就知道秋辞肯定不会信,那借口确实挺烂的。
纵有一肚子的疑问想说,但看着春莹那副模样,秋辞终是心软了一下,走到她身边,用自己的手将她搀扶起来。
“哎哎哎,秋辞,你干嘛?”
“好好看路。”
秋辞面无表情,声音冷淡,春莹脖子缩了缩,倒是没敢再乱动,而是像只小鹌鹑似的,乖乖地由秋辞搀着走。
屋里,谢绾绾刚换了一套衣裳。
方才她与她的阿爹阿娘正在堂屋叙话,她的阿娘正与她提及春莹似是受了伤,这两日身上总带着些药味和血腥味。
她还没来得及让人去找春莹过来,就被叮当扑了个满怀。
谢绾绾强忍着一身的脏污,拽着它的两只耳朵,将它从自己怀里拽了出去,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淤泥,而后气恼地瞪了叮当一眼。
叮当原本还是愤愤不平地想再次往她身上扑腾。
接收到谢绾绾气恼的眼神时,它顿时打了个激灵,蔫了吧唧地垂下头去,一副‘我错了’的认错模样,但神情中却又带着委屈,就连眼眶都是红的。
谢绾绾好气又好笑地嗔了它一眼,无奈地与谢父谢母说了声,赶紧回了屋里换洗。
也不知小家伙是去哪儿玩了这一身泥。
她匆匆将自己整理干净,正要找人去唤春莹和秋辞过来,却见秋辞已经将人搀进了屋里。
她心里一急,忙让秋辞将春莹放下来:“伤着哪儿了?”
然而,春莹却压根没将自己的伤放在心上,而是着急地说:“小姐,有人要杀我们,不,不是,小姐,是有人要杀你。”
谢绾绾愕然:“……有人,要杀我?”
不能吧?
她没得罪什么人啊?
秋辞也没想到,春莹这一开口,就憋了个大的,微有些错愕地盯着她的左腿看。
春莹原本还想着略过自己受伤一事,与谢绾绾说清楚,让她家小姐多加防备来着,但秋辞这么盯着看,她的伤是瞒不住了。
索性,她咬了咬牙,一把掀开自己的裙摆。
白色的里裤如今红了一片,上面还潺潺地流着血:“小姐,没骗你,是有人误以为你出城了,沿途截杀我们,有两批人,要不是章山追了上来,我可能就回不来了。”
春莹说着说着,不禁悲从中来。
一想到当时她双腿被砍伤,已经无力应敌,眼看着对方的刀子都悬在了自己头上时,她咬咬牙闭上了眼睛,眼泪稀里哗啦地掉,心里想着再也见不着小姐和秋辞了,心里像是被撕扯一般的痛着。
好在,预期中的痛没有落下来,反倒有人砰地一声倒在了她身侧,随后又是一阵打斗声传来。
她闭紧了眼睛,哭的更大声,许是失血有点多,她只觉得意识模糊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噗嗤笑声,有人压低了声音哄她。
那声音还莫名熟悉,她猛地睁开眼,见到的就是章山的模糊身影。
这才松了一口气,安心地晕了过去。
谢绾绾与秋辞当即被她腿上的伤吓了一跳,两人对视一眼,秋辞忙将春莹按住坐好,然后去端了水盆和帕子过来,谢绾绾则去找了药箱子,拿了金疮药。
主仆俩默契分工,一边给春莹上药,一边听春莹絮叨她这一路的艰险。
说完,她还从怀里掏出一样令牌之类的东西递给谢绾绾,谢绾绾接过来仔细看了看,神色凝重了不少。
那东西,看样式,应该出自后宫。
她与后宫嫔妃之间,只与皇后贵妃算是有些过节,其他的嫔妃,她与她们并无来往,更谈不上结仇。
皇后与贵妃,会因为一些小过节便对她下死手吗?
谢绾绾下意识地摇了摇头,直觉不太可能。
春莹这边上了药,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多问了一句:“小姐,我离开不过几日,京城便出了这么多的事,这些事,会不会与京城里的这些事,有什么关系?亦或者,是同一人所为?”
秋辞闻言,心里打了个突,不由地看了谢绾绾一眼。
她家小姐今儿一心扑在为老爷夫人安排膳食,安排院子这些事上,京城里的事,与她也并无干系,秋辞便没急着与她说京城里今日一早发生的那些事。
哪曾想,春莹竟会将这些事都混到了一起来说。
谢绾绾疑惑地瞅了秋辞一眼,然后才看向春莹:“京城里的事?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