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人没接回来,还娶不娶也没个定论,倒是墨北珩让人将王府恢复原状,透露出来点儿不娶之意,但就是不娶,也得给柳家一个交代不是?
柳家那位御史中丞,虽说只是四品小官,在京中算不上啥, 但也不能让人随意地欺了自家的女儿去啊。
哎……
“绾绾呢?”墨北珩神色惊慌,立即掀开被子要下床找人,他记得,自己明明回来了的。
那绾绾呢?
临风立即回神,赶紧安抚道:“王爷,王妃在栖迟苑歇下了。”
“在栖迟苑啊?”墨北珩恍恍惚惚,却还坚持下床:“绾绾,得去找绾绾,临风,本王得去找绾绾,她会死的,得去找她。”
“……”
墨北珩连衣服都顾不上换,穿着白色的里衣就想往外冲,临风木着一张脸,将他拽住,搀扶着他坐到轮椅上。
这几日,几乎一模一样的情景,他都习惯了。
“王爷,属下先去给您拿些衣服,您先换上。”
临风本想叫外边的人进来,可一想到墨北珩的反常,他生生地将叫人帮忙的心思压了下去,然后认命地去给墨北珩找外衣和斗篷。
然而,墨北珩却不觉得冷似的,自己推着车轱辘就开门了。
守在门外不远处的章山听到后面的车轱辘声,立即回过头看去,却见只穿着里衣的墨北珩正费劲地想将轮椅抬起,越过门槛,着急要去哪儿的模样。
他面上的焦灼十分明显,章山抓了抓头,满心惊疑地跑过去:“王爷,您这是要去哪儿?”
临风呢?
他干啥去了,怎么能让王爷就这样出来呢?
墨北珩没回,像是没听到一般。
章山拧着眉过去帮墨北珩推轮椅,与正好追出来的临风四目相对,他瞪了临风一眼,骂道:“你怎么看人的,王爷连件衣裳都没穿就跑出来了。”
临风心底翻了个白眼,压根不打算搭理他。
“王爷,咱们先换件衣服,属下这就让人去请王妃可好?”临风问是这么问的,却也知道不太可能,果然,墨北珩没什么回应,但人总算是冷静了几分,不耐烦地开口:“快走。”
章山:“???”
临风:“……”
他就知道会是这样!
哎,还是得赶紧找个道士回来做做法事,驱驱邪才是。
没法,临风知道墨北珩是不会起身回屋换衣裳了,为免冻着自家主子,他只能将斗篷披在墨北珩身上,加快速度推着他往栖迟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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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迟苑里。
谢绾绾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难侧,脑子里不断闪过墨北珩今日的反常。
墨北珩在察觉到炭火有异时,看她的眼神;还有,他在看话本子被她打断时,看向她的眼神,都十分复杂,那里边,似乎还夹杂着愧疚和心疼,还有些别的什么情绪。
那些情绪,似是对她的,这让她心底不可抑制地泛起一阵波澜。
虽说她在他强势提出要纳侧妃,并不顾她的阻止出府前往琼崖的时候,她就死心了。
但他到底是她心悦之人,对他的欢喜,早在这十多年里,深入骨髓,又岂是一朝一夕能淡忘掉的?
可是,怎么会呢?
心里想着事,谢绾绾越发地没了睡觉的心思,睡在外间守夜的秋辞似有所感,立即起身,燃了一盏灯进屋:“小姐,睡不着?”
谢绾绾面带疲惫,轻轻‘嗯’了一声。
秋辞了然,知她是受了今日那人的影响,但她识趣,并不主动提及,免得让谢绾绾更是烦扰,只避开话题道:“可是想家了?也是,二少爷的生辰快到了呢,不若,我们明日捎个信儿回家问问二少爷可是要回去过生辰?”
谢绾绾滞了一会儿,微笑道:“也好。”
“夜深了,小姐快些歇息吧。”
谢绾绾默然,在秋辞转身要走的时候才说:“秋辞,我还不困,你帮我将那玉块和刀子拿来吧。”
秋辞闻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去拿东西。
谢绾绾自己起身穿了衣裳,就着晕黄的灯,又刻着白日里还未刻完的玉块,秋辞陪了一会儿,在谢绾绾的坚持下才回了外间歇下。
夜半时。
栖迟苑外,有微微的奇怪声响缓缓靠近。
刚歇下不久的秋辞倏地睁开眼,她下床披衣,悄然开门出去,迅速闪到院子的大门边上,手拿着一把匕首,背在身后,春莹也在这个时候,迅速过来,站在门的另外一边。
两人对视一眼,都绷紧了身子,警惕着门外的动静。
那声音,是奔着栖迟苑来的。
虽说这是在王府里,但毕竟偏僻,并不排除会有什么爬墙的宵小,又或者,王府里本身就有些吃里扒外的东西趁夜半时作妖,何况,还是这个时辰,秋辞不敢大意。
屋里,谢绾绾仿若不知外边的事情,只安心做着手里的活。
院子里,陡地响起敲门声,一下一下的,倒是规矩,不像是宵小所为,秋辞微微松了点气,透过门缝去看外边的人,与正好抬头的临风对着正着。
秋辞的目光立即移开,扫过墨北珩身侧身后的那群侍卫,心里打了个突。
她将匕首收起,深吸了一口气,示意了一下春莹,让春莹去提醒谢绾绾,然后才冷着一张脸开门。
然而,她只将门打开了一道一边,就像个石墩子似的站在那儿,弯腰行礼:“见过王爷。”
“绾绾呢?”墨北珩眼巴巴地伸长了脖子去看门后,没见着人。
这一路过来,他的理智倒是回来了,又恢复一副清冷尊贵的模样,但却打定了主意赖在谢绾绾这儿,不想走了。
守着谢绾绾要紧。
临风还算有些淡定,他问道:“秋辞姑娘,打扰了,王爷想见见王妃,王妃可是歇下了?”
站在他身侧的章山:“???”
这个点,正常人不都歇下了吗?
秋辞自然也是这么想的,但她不能这么说。
临风不过是传声筒,他话里的意思,侧重于前半句,而不是后半句,也就是说,不论谢绾绾睡没睡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家主子想见她家主子。
秋辞不情不愿地将门打开了些:“奴婢这便去叫我家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