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局,捉迷藏(五十)
刘琴随着沐紫夜的手势,缓缓坐了下来,深吸了几口气后,张嘴道,
“曾经的我,生活在一个经济并不是很发达的城市,但也不是说它落后,就是,嗯……很温和、很平缓,没什么竞争压力的地方。”
“而我的家庭也和那个城市一般,虽不是多富裕,但也不愁温饱。”
“父母恩爱,对我也没有多大的要求,说实话他们很溺爱我,而且也很尊重我,我一直觉得生而为人,成为他们的孩子是我的荣幸。”
“我很依赖我的父母,而我的父母也舍不得我。”
“所以,在讨论未来的时候,我和父母达成了一致,就留在那个城市,上个师范类的大学,毕业后成为一名老师, 找个差不多的学校任教,之后便是结婚生子,照看父母,过完这平淡的一生。”
“可一切美好的畅想都永远停留在了那年秋天……”
刘琴缓了缓,神色哀伤的接着道,
“我父亲工作的公司是一个全国连锁的公司,那年父亲陪同他的领导去总公司汇报工作后,就一直没有回来。”
“不久后父亲的领导找来了我们家,说父亲被总公司董事长的独生女看上了,而父亲也是愿意娶对方的,他们俩人现在准备结婚,所以拜托领导来劝说劝说,想接我母亲过去把离婚协议书签了。”
“我和母亲都很震惊,我觉得父亲根本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我母亲更是完全不相信,她将父亲的领导赶走了,然后将我哄去休息,独自沉思了一夜。”
“第二天,母亲告诉我,她相信父亲的为人,也相信他们这么多年的感情,现在父亲没有回来,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情导致他回不来。”
“所以她决定去找父亲问清楚,不论如何,她都要先见到父亲的面再说。”
“母亲让我在家好好上学,不要胡思乱想,一切等她回来。”
“我答应了母亲,将她送上了那个领导的车,然后我便乖乖上学,静静的等待着母亲,期望着她能带着父亲一起回来,回到我们的家来。”
“我日盼夜盼,日等夜等,但等来的却是母亲的一具尸体,一具冰冷的、不会动的尸体。”
“我崩溃了,之后一段时间,我的记忆都很模糊。”
“我记不得母亲的葬礼是怎么办的,也记不得那个领导是什么时候把我送去新地方的,我只记得当时我耳边回荡着那个领导说的,母亲是因与父亲谈不拢,伤心过度,受不了刺激跳河自杀的话。”
“我开始恨我的父亲,我要去找他问个明白,但在我到处找寻父亲下落的时候,我渐渐冷静了下来。”
“那么坚强果断的母亲,真的会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自杀吗?那么温柔深爱母亲的父亲真的会做出这些事吗?”
“我一遍遍的问自己,内心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想要怎么样,到底想要干什么,只能漫无目的地在那个陌生的城市里,去寻找我可能唯一熟悉的父亲。”
刘琴深吸了口气,继续道,
“但是,在一个新的城市,新的环境下,我怎么可能找的到一个都不知道是不是在这个城市的人呢?”
“做这样没有脑子的事的后果就是,我脱力后晕倒在了路边。”
“再次醒来,我看到的是一个漂亮的房间,以及对我很温柔的一对中年夫妻。”
“他们说自己是我母亲的好朋友,之前的事他们也都听母亲说了,母亲临死前曾拜托过他们帮忙照顾我,之前我住的房子就是他们帮我安排的,”
“他们怕我一时接受不了新的家人,所以想让我先自己冷静一下,但没想到把我弄丢了,之后他们就一直在找我,好不容易找到我了,却是在医院,确定我身体没问题只是疲惫后,便将我先接了回来。”
“对于我丢失的事,他们感到很抱歉,一直不停的和我道歉,之后他们总是在安慰我,鼓励我往前看,希望我能将他们当成自己的父母,希望我能成为他们家的一份子,和他们成为新的家人。”
“他们真的很温柔,与他们生活的那段时间,他们好似真的将我当成了他们自己的孩子一般,而他们两人的儿子也没有因为多了一个人分享他父母的爱而针对我,反倒是也好似将我当成了他们家的一份子般,处处照顾我,关心我。”
“明明是身家上百亿的富豪,却没有一点那些有钱人富二代的坏习惯,渐渐的,我也融入了他们家,暂时放下了父亲的事情,将自己真正当成了他们家的一员。”
“之后我便转学,去了他们儿子的学校,那是一所全是富二代、官二代、到处都是有权有势的有钱人的学校。”
“我一开始本是不愿意去的,但他们以害怕我不适应新环境,担心我会被其他人欺负,且和自己儿子同校,如果真有什么事情,也可以随时帮助我为由规劝我,我也不想让他们过多担心便同意了。”
“就这样,我一个平民老百姓,就这么恬不知耻,无知无觉的闯进了本就不属于我的世界。”
“呆在不属于自己的世界里,可想而知,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得有多大……”
“校园霸凌……吗? ”沐紫夜见刘琴神色痛苦,不自觉的问出了口。
“呵……”刘琴苦笑一声,“主人你猜的没错,校国霸凌,多么少见却又常见的问题。”
“其实一开始刚转学进去,是没什么事的,我一个小人物,本也不值得那些富家女的关注,可谁让收留我的那对夫妻有权有势,他们的儿子又人帅多金,明明对于她们的搭讪不屑一顾,却偏偏总是温柔的关怀我、保护我,如此对比下,嫉妒产生了,霸凌也就开始了。”
“但每次正在被那些女孩欺负时,她们心中的白马王子就会出现,及时的把我救走,可下场就是,再一次对我更为严重的欺凌,然后我就会再次被救走。”
“如此反复,每次都是在我受了伤,觉得不如死了,就这样随母亲一起去了算了时,他总是会出现将我救起。”
“我每被救一次, 她们就更嫉妒我一点,下次我受到的伤害就更多点,而我却在被他一次次的帮助中心怀感激,甚至产生依赖,觉得我不再需要反抗,只要等待他来救我就好,当时的我坚信,他一定会来救我。”
“现在想想真是无比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