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菱看了一眼顾危,摇摇头,“我目前只是有炼盐的方子,还有这个打算,暂时还没货物。”
到了岭南估计还有一大堆事要忙,而且他们的真实身份现在也不便多说,现在只能说是先预定下来,达成这个计划的雏形。
林千重眉间并无不耐,点点头,“好,那日后该如何联系呢?”
谢菱:“我们后面应该会去北江国的思南县,此地在岭南,并且临海,你们的商队随时可以来。到了码头,直接说找周时璟就行了。”
谢菱此举很是聪明。
顾危到时候可是一个县城的知县,码头的人消息灵通,定是人人知晓。
二人又详谈了一些关于如何开铺子,如何获得顾客的方法。
谢菱跟上课似的,牢牢记在脑海,十分认真。
聊到差不多, 谢菱就让彩衣和林千重回去好好休息了。
定下这么一个大事,谢菱心情舒畅,神清气爽,仿佛已经看见了自己坐在金山上数钱,成为天下首富的那一天。
没想到出门一趟,还能遇到这么好的事,交到这么义气的两个朋友,谢菱高兴极了。
扯了扯顾危袖子,“你刚刚怎么走神了?看你表情不太对劲,你觉得我和林千重这个协议怎么样?我决定到了岭南安定下来,就捣鼓我的事业,什么炼盐冶铁……..呜,顾危,你干嘛?”
顾危眼眸深暗,突然一下伸开双臂将人牢牢焊在怀里。
二人此刻一丝缝隙也没有,谢菱紧紧贴着顾危坚硬的胸膛,险些喘不上气,想推开他,却发现这人的手臂跟铁做的一样,根本推不开。
“顾危!松一点!”
“阿菱…….”
顾危声音低沉,带着些小心翼翼,将头整个靠在她肩膀,紧紧贴着她的身体,仿佛松开一点,她就要跑了一样。
听见顾危软软的语气,谢菱愣住,停了手中的动作。
怎么突然感觉顾危有些受伤的样子?是她的错觉吗?
谢菱温柔的拍了拍顾危后背,“怎么了?”
青年语气低沉,带着无比的眷恋,不停的蹭着她的颈窝,一句句喊:“阿菱,阿菱,阿菱。谢谢你。”
谢菱更加纳闷了。
谢她干嘛?
顾危却不说话了,就这样紧紧抱着谢菱,靠在她身上,仿佛把她当成了自己唯一的依靠和归宿。
弯月高悬,在甲板上洒下朦胧宛如碎玉般的月光,远处的海浪声温柔,仿佛鲛人美妙的吟唱。
从位高权重的少年将军一朝跌入泥潭,变成人人喊打的通敌叛国囚犯,而且双腿还残废,家人四散。
顾危心里不是不怕,不是不惧。
只是他双肩有重任。
他也才二十岁,就要撑起这个风雨飘摇的国公府。
他不能喊累,更不能喊怕。
后来,是他新婚的妻子,将他的腿治好,将他从泥泞中拉起,那么小小的一个女人,却在流放路上,帮他撑起了整个家。
于是他下定决心,收复旧部,招揽贤才,拉拢有志之士。
只愿能为她遮风挡雨,护她一世无忧,给她所有最好的一切。
此刻,顾危在心里一遍遍的说。
谢谢你,陪我走过家族破灭,没有离开。
谢谢你,救我于水火,治我腿,护我家人,慰我生平。
谢谢你,相信我,信任我,让我知道,自己还有复仇的勇气。
阿菱。
顾危此生,绝不负你。
所有的一切,都愿意奉上。
谢菱也不知道顾危怎么突然这样多愁善感,跟个孩子一样。
她心里默默想,女人有大姨妈时期,莫非男人也有大姨爹时期?
不过女人是实际性的流血,男人可能是心理上的。
女人会暴躁,男人会伤感。
天马行空的想着,手却是温柔的拍着顾危的脊背,轻声的哄。
“好了好了,没事了。”
顾危心里升起浓烈的情感。
恨不得将怀里的人生生嵌入肉里,永远永远也不分开。
他一双狭长桃花眼此刻多情得勾人,眼尾泛起浅浅薄红,宛如一只妖娆的男狐狸精。
“阿菱,你会离开我吗?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吗?”
谢菱一噎。
怎么会有男人问这种问题啊。
还是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
顾危,你可是将军啊,冷漠无情的大将军!
轻咳了一下,谢菱移开目光,避开顾危那双勾人的眼,“不会。”
“那就好。”
顾危声音低沉,“我们永远也不分开,死也要葬在一起。”
宽阔的甲板上,一对情人紧紧抱在一起,他们身下的海浪微微翻滚,仿佛也在轻声祝福。
很快,天边泛起浅浅的霞光,海天一线处晕开橘红色的阴影,太阳就挂在不远处,跟个大红蛋黄一样,仿佛一伸手就能触摸到。
朝阳海上,实在是绚丽非凡。
甲板二层的人是没有受伤的,早已准备了朝食,端着一个个托盘上来,香气四溢。
甲板上的水匪尸体和血迹已经被处理干净,径直丢入了海里喂鲨鱼。
而丧生的同伴,则被拖到了一层的货房,后面好好下葬,入土为安。
朝阳和煦,甲板上坐满了人,每人端着一碗面,庆幸劫后余生的喜悦。
经过生死之战,众人才知道,活着有多重要,生命有多宝贵。
前夜的舵手眼睛都熬红了,一有人来替,便立刻倒在地上,睡得跟个死猪一样,响起了重重的鼾声。
前来替换的人也不敢怠慢,双手双脚用力,几乎快要把木踏板蹬出了火星子。
朝阳正好,天气晴朗,孤帆远影碧空尽。
林长胜咕噜咕噜吃完面,拖着受伤的手臂走过来,将之前顾危给的荷包碎银放在他身前,沉声道。
“小兄弟,我林长胜此生没什么好运气,昨夜才知道,原来所有的好运,竟都是用在了你身上!要是没遇见你,只怕林家商队…….”
顾危拍了拍他肩膀,“无碍。”
周边人全都真情实感的感谢顾危,一个劲往他碗里夹肉。
最后,顾危碗里的肉都快满出来,哭笑不得。
谢菱则是端着面,去找彩衣聊天去了。
二人坐在栏杆边上,双脚悬空,甚至能看见海里游着的鱼儿和珊瑚丛。
“彩衣姐,你武功怎么那么好啊。”
彩衣羞涩一笑,“我曾经是个杀手。”
谢菱眼睛瞪大,就彩衣现在这温柔贤淑,岁月静好的样子,真看不出曾经是个杀手。
彩衣声音温柔,“我不是北江人,也不是云秦人,我是东陵国人。曾经的我眼里只有鲜血和人头,愿望是杀满一千个人,成为望月楼最顶尖的天绝杀手。”
谢菱歪头询问:“那现在呢?”
彩衣看了看远处,坐在顾危身旁的林千重,嘴角勾起浅浅的笑意。
“想有个家。有个温暖,会为我亮灯的家。”
想到彩衣是东陵国人,谢菱从空间拿出了很久之前发水灾的时候,那个杀手身上的木牌。
杀手冷狐。
也就是屠尽白家满门,想抢夺白家秘宝的那个人。
“彩衣姐,你既是东陵国杀手,见过这个东西吗?”
彩衣原本温柔的眼神,瞬间变得跟利刃一般锋利,透露出了些属于杀手的森然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