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风邶没有再说话，把手搭在了浮游的腰盼，带着她凑的自己更近，也再没看一眼甜儿。
防风邶的俊脸在浮游的眼中猛的放大，两个人的呼吸近在咫尺。看着他的面容，浮游的心不受控制狂跳了几下。甜儿自觉没趣，青黑着一张脸，跟着店小二一起走了。
那两人一离开，浮游赶紧低下了头，慌乱拨开相柳的手，坐回到旁边。她的心还没有平静下来，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让她有些说不上来的害怕。耳尖通红，眼神没再敢去看防风邶，随手抓了一把离自己最近的花生丢进嘴。
她含糊不清的说着，又有种掩盖的意味：“没看出来，你……学的还……还挺快。”
“嗯……”
防风邶神色淡淡的收回了手，他看着急匆匆吃着东西的浮游，默默的把桌子上其他的吃食往她那里推了一下，自个儿继续喝起了酒。
一时无言，他们俩一个只顾着低头吃东西，一个神色不明的边喝酒边透过半遮半现的帘子看着那些舞女的舞蹈。
周围的音乐声，欢呼声，谈笑声不断。热闹欢快的氛围把他们包裹在其中。
吃着吃着，浮游觉得刚刚好像也没什么了。之前对于自己入住中原身份的计划又出现在脑海里，这次它好像变得更加明晰。
她的脑中有了方向，也有了决定。
就着酒水美食，她出了自己心中一直萦绕的问题：“你是什么时候遇到义父的？”
没有意想中的声音，浮游猜大概他还是没有完全相信自己。
“当初我提到鹰兽，不过是随口一言，没想到竟然真的说中了。他还是骗了你的那个。”
又灌下好几杯酒，她继续说：“月圆的修炼让我陷入了沉睡，等我醒来时已经被抓到了死斗场里。从那些个看守口中，我才知道这一切的来龙去脉。那个时候你应该已经打了不知道多少场了吧……”
防风邶没有回头，继续看着那些歌曲舞蹈，全然一副什么都没听到的模样。浮游没管，此刻她感觉有点晕又有点闷热。
她自顾自的说下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我计划了很久，想带你一起逃出去。我跟周围的人学……跟伊特为周旋。哦伊特为，就是那个每场死斗都会主持的那个让人恶心的老妖。哇塞他那变脸的速度你是不知道……”
“不知道打了多少次死赌，不过肯定没有你打的多。每天的努力终于让我逮着机会混的稍微好一点点。可是就在那天，我打算去找你一起逃的时候……你竟然跑了！”
她越说声音越小，几乎是听不见。她含糊不清喊他。“相柳，我从来没有骗你。你在死斗场经历的，我也经历过。我是要救你的。可是，你动作比我快，还是让你碰到他了。他确实是好人，可我明明打算让你只做你自己的。”
“对不起……”
说完，她有些愣住。对不起？她在对不起什么？使劲的甩了甩脑袋，感觉思想回笼了不少。
她看他。
旁边的防风邶还在专注看着歌舞，他笑着，喝着酒，时不时因为表演的精彩跟着他人一起叫好，活脱脱一个风流公子哥的模样。
看样子是一点没听到自己说的？
也罢。反正时间会帮她证明的。
这一次她放大了声音。
“防风邶！”
他像是猛然被人从梦的世界中拉回神。他扭头看着她。“怎么了？”
浮游噗嗤一笑，带着些说不清的味道又重复了一遍。“你跟那些公子哥学的是真快哈。我刚刚问你是怎么遇到义父的！”
防风邶放下一直拿在手里的酒杯。他的眼里带着真恳与她对视。
“我从奴隶死斗场里逃出来时满身都是伤，差点死在涡流中。是义父救了我，他救了我这个逃跑的妖奴，却被我刺伤。”
“可他却毫不介意，竟以德报怨，传授了我疗伤功法，还说要带我去找辰荣王医治。可我不相信他，又逃了。后来我就逃到了极北之地，一躲就是很多年。再然后，你就都知道了。”
浮游盯着他的双眼，想从里面看到一丝一点的难、一丁点的悲情。他没有，或者说，他全都隐藏了起来。
他语气平平，如同讲述的是别人的故事，这背后的苦只有亲身经历过的浮游才知道。她自认为受了不少，可她也知道，面前的人比她要难的多。
浮游听着他的叙述，感觉哪里有点不对。往事已成定论，她也没有过多追究。
默默为两人各倒了一杯酒，她知道自己该离开了。去为自己获得一个身份。
各自举杯对撞。
“防风郎君，一切顺利。”她笑着。
“你要走。”他语气肯定。
苦中略带些甜的酒滑过她的喉，入了她的胃。
“我不问你为何这么快成为防风邶，你也别问我要干什么。”
如果说浮游和相柳哪里相似，大抵就是这认定了就不会改变的性子吧。
沉默了一会。
防风邶举杯，一饮而尽。
他坐在案桌没动，扭回头继续笑着看那歌舞升平。
她起身变化了容貌，往人多聚集的地方走去，隐藏了气息隐匿于人群。
浮游的气息在酒楼中很快消失彻底。
…………
防风邶丢了块碎银在桌子上，有眼尖的伙计看见很快就到了他的面前。
“客官要走了？”
“酒菜不错，把你们店所有招牌再备一份送去防风氏，说是防风二公子回来了。银子管够。”
他嘴角含笑，又丢了些银两，和气的吩咐着伙计。
“好嘞，好嘞！防风公子慢走！防风公子慢走！”
见了银子，伙计眉开眼笑连连点头，一路送着防风邶出了酒楼，直到在防风邶消失在拐弯处，伙计才咧着嘴回了酒楼。
……
防风家不一会陆陆续续收到了各种东西，小到酒菜大到各种灵器。这些东西全都是以防风家二公子的名义送回来的，防风氏内的所有人都知道，他——防风邶。防风家那个欠债出走了四十五年的庶子，从极北带着冰晶风风光光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