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山呆呆望着他苍白得近乎透明的面庞,心脏仿佛被人用针扎着般的疼痛,他望着杜月璋的脸,心中五味杂陈,心中百转千回,他一时间,悲伤的大口喘息,直到把胸腔的空气抽干,才得以吸入下一口,他艰难的呼吸着,知道肺部胀疼,却不及心疼半分。
“阿璋,对不起。“李景山低喃,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紧紧的抱着杜月璋,他的双眼泛着晶莹的水雾,他知道他两辈子欠了他两条命,他就算是到了下辈子,都无法偿还了。
李景山从小就多疑,不信任任何人,包括身边的人,他习惯猜忌,习惯提防,皆因他自幼不再亲母身边,对身边人少了一份信任,他必须时时提防杜太后会害他,才让他这样难以给杜月璋同等的信任。
可是他越是去探究这个问题,就越是发现,他的心中有一块空白,那里是空的,没有想念的人,没有珍惜的人,冷漠疏离的对待这个世界。
知道杜月璋出现,那片空白被填满了,可惜他没有意识到,他还是不习惯相信,他还在学习如何相信,只可惜他现在愿意了,杜月璋却无法等了。
现在那空白里还多了念山和杜月璋肚子里的孩子。他伸手轻抚杜月璋的肚子,感受着里面的胎动,这种奇妙的感觉让他忍不住大吼起来,他无法想象杜月璋这样瘦弱的身体,要怎样去孕育一个生命,他现在虚弱的仿佛随时都会死去。
思至此,他的心一阵抽痛,他大吼着,想把心中的痛苦宣泄出去,可惜只剩下山谷里的回声与他相和,心里的痛却没有轻减半分。
此刻李乐萧正站在林外守着,他听到李景山叫喊,那样凄怆,那样悲凉,心中不免跟着悲痛。
这场感情,他输了,输个彻底,他根本没有和李景山争抢的资格。
这时,发现京城变故匆匆赶来的林云帆将披风披到他身上,担忧道:“他这个叫法……是不是杜月璋……”他说着,紧张的注意李乐萧的反应。
李乐萧只是淡淡的回道:“不会的,我给阿璋吃了百葛丸,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死。”
“你疯了!”林云帆惊呼,“那个是毒药!”
“可是他已经中毒了。”李乐萧转过头来,泪水忍不住落下来,是我没用我学艺不精。”他说着扑到林云帆怀里,“都怪我,如果我通知你和我一起来,你一定能救他,我……眼睁睁看他毒发,毒入肺腑,他求我保他的孩子,他想等孩子生下来,我没办法,只好给他吃百葛丸,我真的好害怕,我怕是我害了他,我……”
这是林云帆认识李乐萧这么多年来,他头一次主动依靠他,他却来不及高兴,只觉得胸口闷闷的,喘不上气,他轻抚李乐萧的背脊,“你已经很厉害了,起码抱住了他的命,不要责怪自己,我答应你,我们一起想办法好不好,还有几个月呢,你先不要绝望。”
嗯。“李乐萧哽咽着点点头,他紧紧抱着林云帆,“师兄,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对你好需要理由吗?“林云帆反问道。
李乐萧的手渐渐松懈下来,林云帆将李乐萧轻轻推开,望着他,眼中满是怜悯与无奈,“可是我们立场不同,终有一日是要对立的。”
林云帆苦涩的摇头,“放心不会的。“他说着抬起头,握着他的手,“我不回去了。”
李乐萧仰头望向天空,眼神飘忽,“可是那是你的家啊。”
“家......“林云帆苦涩的勾唇,他低下头,目光深邃幽远,“我从来都没有家,若我有家又怎么流落异国他乡呢。那次你遭遇刺杀,差点在我眼前死去,我才明白,我是多么渴望待在你身边。感谢上苍没有带走你,我还有机会和你在一起。我不回去了,有你的地方才是家。”
李乐萧怔了怔,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他望着林云帆,倒不是不信他说的,只是他不敢相信谋划了这样久的部署,真的会这样轻易挣脱吗?他们会轻易放过林云帆吗?”
我选择不如追问,毕竟那是还没有发生的事,尽管他还不能确定对林云帆是怎样的感情,起码他现在可以肯定他已经放下杜月璋了,也许他们会有一个开始的机会,又或者他始终只会被动的接受林云帆为他做的一切,对待感情他一向的怯懦的,因为他的一腔孤勇都给了杜月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