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深夜,李景山坐在大殿中,只点了两盏灯,门开了,月光透过门缝照了进来。杜月璋身穿禁军铠甲,缓步而来,夜色掩盖了他的病容,只剩下英勇不凡,威风凛凛,李景山看痴了,他从未见过杜月璋穿铠甲,没想到是这般的适合。
杜月璋站定在大殿中央,单膝跪地:“参见陛下!”
李景山忙扶他起来,笑道:“快起来!你还病着,跑来做什么?”
杜月璋抬眼瞧着李景山,淡声说道:“请命出征。”
李景山脸上闪过一丝犹疑,低头咳嗽了几声,厉声道,“不行。”
而后走向龙案旁边的椅子上落座,拿起一本奏折翻阅。
杜月璋冷冷盯着李景山,目光如刀似剑:“陛下已经无人可用了不是吗?为何不肯用我,我在漠北时打过仗,我有把握。”
李景山放下手中奏折,回答说:“不行,我不能让你冒险。”
“今日禁军做了不寻常的调配,一定是有事发生,陛下您在防备什么?是不是有人已经按捺不住,要颠覆江山了。”杜月璋问。
李景山叹了口气:“此事你不许再管,回去好好休养。”
“可是你明明知道我的病养不好了,为什么不让我在还能动的时候,用我这一身武艺,为你安定局势。我也是个男人呐,我不想一直躲在你身后,我也想为你遮风挡雨,为你平定天下。为什么你总让我做个废人。”
李景山摇了摇头,“不行,万万不行。”
杜月璋皱紧眉头,沉声说:“还是说你从一开始就觉得我是个废人。”
李景山却依旧坚持:“不论你说什么都好,我是不会让你去的。”
“陛下——”
李景山摆摆手:“我知道你的心意,但是北疆局势复杂,一旦你卷入其中,我必忧心不已,到时心神大乱,岂不是给那些想逼宫的人可乘之机?”
杜月璋握拳忍耐,片刻后,终于咬牙道:“那请陛下允许我复职,让我来替你负责守卫皇城。”
李景山的神色有一丝动摇,“你真的想替我做点什么吗?”
杜月璋重重地点头。
李景山思忖半晌,最终松了口,“你去西郊收编连季的军队,切记兵符不在想手上,你能带去的只有圣旨,若他们负隅顽抗,你便撤出来不必勉强。”
杜月璋疑惑道:“收编连季军队,那连季……”
李景山深吸一口气道,“朕杀了他。”
杜月璋微怔:“好,我去整编军队,务必兵甲不少。”
李景山露出苦涩的神情,轻轻叹息道:“你都不问我为什么杀他吗?”
杜月璋默了默,说道:“定是他做了对不起陛下的事,死有余辜。”
李景山愣了一会,那因冲动诛杀连季的恐惧荡然无存,只因为杜月璋的坚信和笃定,他重重道,“切记你的安全是最重要的,不可勉强,不行就退出来,不要受伤。”
杜月璋点点头,转身出去,李景山对着他的背影大喊,“我在宫里等你回来!就算做不到也没有人会怪你,我做好栗子糕等你。”
“好。”杜月璋轻声回了句,他不知李景山是否能听到,但他实在无法清楚的回答他,皆因双目滚烫,有泪珠滴落下来。
内忧外患,李景山的皇位并不安稳,如今又缺了连季这块兵符,实在不是什么好消息,他真的有可能在没有军功没有兵符的情况下,收编别人的军队吗?
他没有答案,他只知道他不能慌,他也许是李景山最后的指望,若他慌了,李景山便会陷入绝境,一定有办法的,军人血勇为先,以国之大义,加上武力压制,许有几分胜算。
李景山独坐在空旷幽寂的大殿里,脑海中反复回荡着连季狂悖的模样,他想要立君威,整朝纲,就必须手握兵权,这是最紧要的一步,也是最没有把握的一步,其中变数太多了。
可他不能输,输了,就全完了。
次日清晨,城郊军营,校尉连星被五花大绑捆在木桩上,四肢百骸仿佛被铁链束缚住,无处逃脱,他惊惶失措,拼尽全力扭动身体,却怎样都挣脱不掉。
一匹战马飞驰而至,停在营帐外。
杜月璋跃身下马,将缰绳扔给副官,阔步踏进校尉的营帐。
他环顾一圈,见所有人都跪在地上,唯有校尉瘫软在椅子上,双目圆睁,瞪视着他。
“你就是连星?”杜月璋冷声问着,受过伤的喉咙带着嘶哑,平添几分冷漠疏离。
连星吓了一跳,抬眸看了看来人,顿时破口大骂:“你算个什么东西,老子是连将军的堂弟,你竟敢抓老子,老子一定砍了你的脑袋当球踢!”
杜月璋扬鞭一挥,啪的抽在校尉腿上。
校尉吃痛,倒地哀嚎。
杜月璋居高临下俯瞰着他:“想砍我的脑袋?你倒是试试看!”
“你——”校尉怒火攻心,“有种你就放了我,咱们真刀真枪的干一场!”
“和我打?哈哈哈——”杜月璋仰首大笑,“你还不够资格。”
校尉气得浑身颤抖,“哪里来的小白脸,好生狂妄。”
“来呀,给他松绑。”
禁军得令给连星松了绑,连星立即爬向一旁的弓箭架,抽出长剑,狠狠刺向杜月璋,杜月璋侧身避开,长鞭一甩,缠住了连星的脖颈。
杜月璋猛地提起长鞭,将连星甩向墙角,摔得鼻青脸肿。
禁军纷纷围拢过来,拔出兵器,团团将杜月璋围在中央。
杜月璋面不改色:“都别插手,我可以应付。”
禁军犹豫不决,毕竟眼前这位是陛下的心头宝,若是被这群当兵的弄伤了,等回了宫,陛下追究起来他们可就完了,可杜月璋好歹是副统领,他的命令他们又不敢不听,只好按兵不动。
连星捂着胸口喘息,恶狠狠道:“你们怕他作甚,他就是小白脸,根本就是个废物!快拿下他!”
众人闻言,胆气稍壮,拔刀围了上来,将杜月璋围困在中央。
杜月璋一脚踹翻了身边一名士卒,夺过他手里的长矛,将矛尖抵住了连星的喉咙:“服不服。”
连星被他凌厉的目光骇得肝胆俱裂,但是又不肯低头,“不服,要老子服你这个小白脸,简直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