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山听到动静后推门而入,“阿璋,你终于醒了。”
杜月璋看到李景山,神色稍微缓和了一些,“我……”
“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李景山扶着他躺下,“你好好休息,御医说你身体亏损太多,需要调养一段时间。”
杜月璋目光深邃的凝望着李景山,他忽然想通了,李景山绝不可能要杀他,他要杀他太容易了,机会也很多,用那样迂回的办法实在没必要。
真是蠢死了,这样轻易被人挑拨。
这样想着杜月璋有些愧疚,不管是出于对李景山的愧疚,还是为了自己,他都不该怀疑李景山。
他闭了闭眼,“抱歉。”
李景山愣住了,他不敢置信的看着杜月璋,“你说什么?”
杜月璋睁眼看向李景山,郑重其事道:“对不起,我为我曾经猜疑过你,差点受奸人挑拨向你道歉。”
李景山愣住了,他不明白杜月璋在说什么,可他真的好坦诚,杜月璋的坦诚正印证了他的卑鄙,令他无地自容。
李景山苦涩的低下了头,“你、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对不起你。”
杜月璋看着他苍白的脸,“那我们就不要去纠结谁对不起谁了好不好。”
李景山叹气道,“阿璋,你太好了,好到让我愧疚。”
杜月璋笑了笑,没有否认。
李景山握紧拳头,艰难道:“如果有一日你发现我做了很过分的事,你能不能看在我只是不想失去你的份上,给我一次机会。”
杜月璋一愣,回忆片刻,他连李景山三宫六院,和杜盐亭睡过这样的事都可以忍了,好像也没有什么是接受不了的。
他有些窘迫的咳嗽两声,“好。”
李乐萧从未想过有一日竟会主动来找杜青洵,他站在客栈门口十分犹豫,踌躇良久,咬了咬牙还是迈步走进了大堂。
掌柜的见状迎了上去,热情的招呼道:“公子快请坐,您是要喝茶,还是吃饭?”
“我找一位姓杜的公子!”
掌柜的面露惊讶,不过很快收敛了情绪,带着他往楼上走。
杜青洵此时正在雅座,见李乐萧气喘吁吁的跑上来,沉了沉眸子:“稀客啊,你来找我所为何事?”
李乐萧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拿起桌上的杯盏猛灌了几口茶水,才道:“边境的粮仓被劫了。”
“哦,是吗?”杜青洵不紧不慢的抿了口茶,“那陛下可有得烦了。”
“你少给我装傻,你敢说这不是你的手笔?”
杜青洵放下茶盏,淡漠的看着他,“我为何要这样做?”
“杜青洵!”李乐萧拍桌怒吼道,“你别忘了我们的约定!现在南蛮入侵战事正是胜负攸关的时刻,你现在阻断我军补给,难道是想让我大燕割地让城吗?你别忘了,若江山倾覆,对你不会有什么好处。”
“你还是这样沉不住气。”杜青洵轻蔑一笑,“你可曾想过若真是我所为,你这般不知进退来找我,会将自己置于何种险境。”
李乐萧咬牙切齿,“我就不信你敢在天子脚下动我分毫。”
杜青洵冷哼一声,“我劝你别白费力气了,这事不是我做的,若是我来做,痕迹不会这样做。”
“真的不是你?”
杜青洵淡淡道,“我与李景山不论是何仇怨都是内斗,我还不至于勾结外敌来破坏我的故土。”
李乐萧沉默不语,杜青洵这个人,太难猜,他根本不知道这人说的是真是假,只知道,他什么事都能做出来。
杜青洵懒洋洋道:“你应该清楚,李景山之所以答应让你驻守信阳,不过是因为你是先帝之子,而不是你有这个能力。而我,之所以能在广宁王府有世子的情况下,做了小王爷,绝非因为我是广宁王的儿子,而是我有这个实力。”
李乐萧眯起眼睛,“你什么意思?”
杜青洵冷笑一声,“你从来不是我的对手,这局棋你也别妄图加入。杜家那群老匹夫怎么和你谈的我不知道,但我不吃你那一套,我和他们不是一伙的。”
李乐萧瞳孔微缩,“你还有别的图谋?”
“图谋谈不上,一点私心吧。”杜青洵端起茶盅吹了吹漂浮在表面的茶叶,“你听过浮世盒吗?”
李乐萧狐疑的问道,“你竟然知道浮世盒?”
“我不仅知道它的存在,更加知道使用它的方法。”杜青洵道。
李乐萧迟疑了一瞬,“你拿浮世盒想做什么?”
杜青洵笑了笑,“无可奉告。”
浮世盒的存在是皇族的机密,相传盒中藏有神力,若得此盒便可心想事成。李乐萧虽为皇族中人,知道的也只有一星半点,当今天下知道浮世盒具体用途的只有李景山一人。可杜青洵竟然知道使用的方法,这太危险了。
“原来你早有不臣之心。”李乐萧恼羞成怒的站起来,准备出招,却被杜青洵抬手拦住了,他轻描淡写的说:“你这样是想与我动手?”
李乐萧顿时僵住,他知道杜青洵武艺高强,他确实打不过他。
杜青洵垂眸浅笑,“你最好安分些,这样我或许还能帮你保住性命。”
“杜青洵,你就不怕我把你的秘密宣扬出去吗?”李乐萧威胁道。
杜青洵抬眼看他,似笑非笑道:“你可以试试,我既然敢告诉你,就不担心你去宣扬。”
李乐萧愤恨的瞪着杜青洵,转身摔门而去。
杜青洵并未理会他,继续慢条斯理的品茶,直到茶凉了才起身离开。
李乐萧直奔皇宫而去,他要去找李景山,杜青洵一定有什么阴谋,他必须提醒他防范。
李景山看到李乐萧,眉头皱了皱,“你怎么来了?”
“我!”李乐萧扑通跪倒在地,“参见陛下。”
李景山瞥了他一眼,“平身吧,好端端的何故行这么大的礼?”
李乐萧站直身子,对上李景山清冷的眸,那样疏离,那样清冷,心中一凉,连杜青洵那样狠毒的人,都尚且存有一分兄弟情谊,李景山对他就一点情分都没有吗?
他不禁自问,想提醒他防范的话卡在喉管里,一句也说不出。
“你有什么事?”李景山再次重复了一遍。
“我……”李乐萧张了张嘴,终究一字也吐不出来。
他颓败的垂下了头。
李景山看着他的模样,心底升腾起一丝不悦,“有什么话就快说。”
“我想问,皇兄你近来可好。”李乐萧深吸一口气,勉强挤出一抹笑,问道。
李景山蹙起了眉,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压低声音厉声斥责道:“你从信阳跑来宫中就是为了问朕好不好?”
“皇兄……”李乐萧欲言又止,李景山心中一跳,“你到底想说什么?”
李乐萧苦涩的摇摇头,“没什么。”
李景山见他满腹惆怅的样子,越发觉得奇怪,“你怎么了?”
“我没事。”李乐萧勉强一笑,“臣弟告退。”他匆忙行了礼,逃似的离开。
李景山望着他落寞孤寂的背影,眉头皱成川字,“来人,叫荆钦来见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