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山比杜月璋高大一些,加上李景山身上有伤,杜月璋体弱此刻已经没有别的力气去说话了。
李景山答了声好,身体却重重垂下去。杜月璋索性将他背起来,吃力得向前走去。
这是他头一次憎恶自己身体孱弱,若他内力如初,也许能更快到安全的地方。
夜色太黑他看不清李景山伤在哪里,可让这样逞强的人晕厥过去,他伤得一定很重。
杜月璋背着李景山,在黑暗中艰难地往前挪动,胸前闷痛,喉管涌出阵阵腥甜。他也受伤了,但他不想让李景山死在自己面前,只有咬牙坚持,继续往前走。
两人一直往前走了一段距离,杜月璋听见前方传来打斗的声音。
那些声音听上去像是一群人,又似乎是许多人,很杂乱,听起来不像是同一批人。
杜月璋犹豫了一会儿,他咬了咬牙,小心翼翼地把李景山放在地上。
李景山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杜月璋心中一紧,他伸出双手,慢慢地摸向李景山的脉搏。
还好,还有气息。
杜月璋深吸一口气,他慢慢爬起来,走到李景山身旁,弯腰把李景山搀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
待打斗声结束,天也亮了,他看向人群中的连季,头一次觉得连季这样高大威猛,阳光透在他脸上像天神下凡一样,他对着连季大喊:“连将军!陛下在这里!”
连季闻声寻过去,见到晕厥的李景山大惊:“陛下!”
连季连忙走过来把李景山接住,一路背回驿站。
杜月璋一路跟在后面,看见李景山被连季背回去,他心中稍安。此刻胸腔的疼痛更明显了。
连季把李景山放在床榻上,请随行御医来检查李景山的伤势。
御医把李景山的外袍脱掉,把箭羽取出来,李景山疼得低哼一声。
随即又在伤口上撒上药粉,李景山紧皱的眉头才舒缓了一些。
御医对连季道:“陛下只是皮外伤,并无大碍,只是失血过多需要休养。”
御医离去后,连季也跟着出去,对驿站加强护卫,又通知了附近州府,加派了人手,这样严密的护卫下,他还是不敢放松,毕竟昨夜那帮人身防,谋划都是一等一的,令人防不胜防。
杜月璋静静地守候在李景山的床前。
目光始终落在李景山身上,一眨不眨。
本想和李景山保持距离,但此刻他承认他心软了。
这种时候,李景山最需要的是陪伴。而他,只希望能够留在李景山身边照顾他。
那样深切的爱慕,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呢?
李景山一直昏迷,不断做噩梦,梦中他被追杀,四处逃窜,眼看就要丧命在野兽口中,一个人突然闯入,救走了他。
李景山醒来的时候,杜月璋趴在床边睡着了,额头上沁出细汗。
他伸出手,轻轻拭去杜月璋额头上的冷汗,动作极轻。
“你醒了。”杜月璋睁开了眼睛,看到李景山,眼眶瞬间红了起来,很快有掩藏下去。
李景山温柔地抚去杜月璋眼角的泪珠,笑道:“阿璋,你一直在照顾我吗?”
杜月璋点点头,“你救了我,我总不能不管你吧。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叫御医来看看你?”
李景山摇摇头,“不用,有你陪着我,我什么伤都好了。”
杜月璋摸了摸他的额头:“是还在发烧吗?怎么净说胡话。”
李景山握住他的手,感到一阵冰凉,关切道:“阿璋,你怎么了?怎么手这么凉?”
杜月璋抽出手,掩饰道:“因为我是冷血的。”
“你是不是不舒服?还是受伤了?”李景山不信,索性坐起来想查看他的情况。
杜月璋立刻去扶他,责备道:“你要做什么,你不怕伤口裂开吗?”
李景山毫不在意,一门心思都在杜月璋身上,“我皮厚,已经不疼了,倒是你脸色怎么这么白,别硬撑啊。”
“好了,自己虚弱得要命,还操心起我来。”杜月璋扶他躺下,“我没事的,你快休息吧。御医说你失血过多,要多修养。”
杜月璋说着,眼前一片模糊。他本就受了箭伤,又背李景山走了很远的路,回来也没休息一直在照顾他。
唯一让他坚持下来的就是李景山的伤势,现在见他苏醒,突然卸了力,直直的倒在李景山身上。
李景山吓了一跳,忙抱住他的腰:“阿璋?”
杜月璋闭着眼睛,微微喘息:“你……别动……伤口会裂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