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承带人刚走,李景山就走到杜月璋身旁坐下。
杜月璋警惕的看着他,道:“你要干嘛?”
“你放心,朕不会对你做什么的。”李景山道,“朕就是想陪你说说话。”
杜月璋仍旧防备。
他对杜月璋的反应已经习以为常了。
李景山说着,只觉苦涩。“阿璋,你不要担心,我是你的表兄,我怎么会伤害你呢?”
杜月璋看着他,半晌,点了点头。
这样的疏离让李景山难受,可是一想到,那个毫无防备,一心一意爱着他的杜月璋是他自己弄丢的,他就觉得自己没有难受的资格。
另一边,驿承刚带人撤出就被一队人马围住。
那些人黑衣蒙面,腰间系着长剑,神情严肃的盯着驿承。
驿承一愣,心里升起一股不祥预感。
为首的黑衣人看向他目光肃杀:“我问你,李景山是不是在驿站里。”
驿承闻言心惊不已,普天之下会直呼陛下名讳的实在不多,这些人一定来者不善。
驿承颤声道:“我不明白阁下在说什么。”
黑衣人愣了一会,又对左右的黑衣人说了些什么,随后转身离去,留下一句:“全都杀了,一个不留。”
驿承的心脏猛跳起来。
那些黑衣人的速度极快,眨眼功夫就将驿城的人包围起来。
他们举起长剑朝驿承冲了过去。
驿承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往后躲闪,却没能逃脱,只觉脖子一凉。
随着一滴血落到地上,他的脑袋就像是被重物砸中了一般晕沉沉的。
眼前突然变得一片漆黑。
驿承双腿发软,倒了下去。
......
杜月璋醒来时,天色已经暗了。
他抬头看了看,只见屋内灯火通明。
他坐起来,看见桌上摆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还有几碟精致小菜。
一张纸条躺在桌上,字迹工整。
“我出去一会,你待在此处不要乱走。”
李景山当然明白,以驿站的配置条件,是不足以隐藏他的行踪的。
如今南国蠢蠢欲动,战事一触即发,他此时出宫已是冒险,还给别人留下这么大的破绽,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可是他一想到,杜月璋被颠簸折磨得脸色苍白,他的心就好痛。
连季见李景山发愣又叫了他一声:“陛下,陛下您还在听吗?”
李景山回过神来道:“你继续说吧。”
连季继续道:“依照陛下的意思,已经安排妥当,驿站最好的房间,已经做了最严密的护卫。只是如此一来,世子殿下那边人手就不够了。”
李景山沉声道:“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阿璋那边朕亲自护卫。”
连季闻言连忙劝道:“请陛下三思,此举万万不可,还是由微臣去护卫吧。”
“不可。”李景山摇摇头,“你若在,不是告诉对方朕在哪吗?你还是依计在东厢护卫。”
连季犹豫不决。
李景山看了看门外,压低了声音道:“阿璋现在还未恢复记忆,朕不希望他再因为朕而受到任何威胁。“
连季叹了口气。
他明白李景山的意思,可是他仍旧有些担心。
但他又想到,既然李景山如此坚持,那么,他就按照他的吩咐办吧。
于是,连季拱了拱手,道:“是,微臣遵命。”
李景山这才放心的点点头。
......
“世子殿下,您的药熬好了。”
一个宫女端着托盘走进房间,里面摆着几副碗筷。
杜月璋点了点头,从床榻上坐起身来。
这一次杜月璋没有带沫儿出来,他决不能让她有危险,如此看来这个宫女是李景山派来照顾他起居的。
“你叫什么名字?”杜月璋问道。
“奴婢叫秋叶。”秋叶低眉顺眼的回答。
“秋叶?”杜月璋皱了皱眉,“你姓秋啊?”
“奴婢姓连。”秋叶答道。
“你和连将军……”
“连将军是我哥哥。”
连季的妹妹,竟来给他做宫女?
杜月璋疑惑道:“原来是连小姐,多有得罪了。”
秋叶摇摇头:“回世子殿下,秋叶不是什么小姐,只是粗使的丫头,母亲……母亲……”她说着直接跪了下来,“若世子不留下我,我就没有出路了。”
杜月璋看着她哭泣的模样,心生恻隐之心,连忙扶起她,温声道:“你起来吧,我没有不留下你的意思,只是想你是连将军的妹妹,怕委屈了你。”
秋叶听到他这么说,擦了把泪,道:“连将军虽是兄长,但……”
秋叶咬着嘴唇,眼圈红红的,似乎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才缓缓开口道:“但我只是庶出,留在将军府日子只会更难过。”
杜月璋闻言,心里咯噔一下。
“好,我明白了,你留下吧,近身即可,不必做粗活。”杜月璋道。
“多谢殿下。”秋叶感激涕零的行了一礼。
杜月璋叹息一声。
这样一个柔弱的姑娘,真是可怜。
杜月璋的身体本就孱弱,加上一路颠簸,如今身体愈发虚弱。
杜月璋一觉醒来,天已经黑了,他的精神好了许多。
杜月璋打开门,就见李景山坐在廊檐下的石凳上,正在闭目养神。
听到脚步声,他睁开眼睛,笑眯眯的道:“阿璋,醒了?”
杜月璋点点头,道:“你一直坐在这?”
“饿不饿,朕吩咐厨房准备膳食去了。”
李景山没有回答杜月璋那个问题。
杜月璋心里暖暖的,这哪是陛下,分明是暗卫嘛,他在里头睡着,他竟就在外面候着。
可理智告诉他不能沉沦,李景山的好太不明确,他一旦沉沦就会失望。
杜月璋摇摇头,“谢过陛下的美意了,胃还有些不舒服,吃不下饭,不必麻烦了。”
“你的身体还未完全康复,多少要吃一些。”李景山坚持道。
感觉到杜月璋的防备和疏远,李景山难过极了,要是依照他的脾气恐怕早就会爆发,但是这一次他却一点发火的冲动都没有。
他明白杜月璋是真的怕了,他现在才明白为什么上一世,杜月璋总说不敢信了,不敢爱了。
那样深的伤害,需要时间磨平吧,这一次他决定耐着性子,慢慢来,他相信那个爱他的阿璋总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