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死了,都死了,都被那个怪物吃掉了,哈哈哈”,还未等陈动有什么动作,烛翅就已经转醒,只是好像还沉浸在某种恐惧之中,口中念叨着疯话。
陈动顾不得研究烛蚋突然和黑太阳来一场双向奔赴的原因,他一把抓住烛翅,喝道:“什么都死了,你是不是知道什么?说清楚!”
被陈动这么一喝,烛翅好像终于回过神了,他愣愣的看了陈动一眼,又看了看黑太阳,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你没死?”
随后又喃喃自语道:“从来没有人能从那个怪物口中逃脱,这一定是那个怪物制造的幻觉。”
“啪”,陈动果断的一巴掌,彻底的扇醒了烛翅。
“说清楚,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陈动低声喝道。
见到陈动如此表现,烛翅这才相信自己并没有跌入幻境,而陈动也真的从黑太阳中逃离了。
随后,缓缓的讲起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
原来,烛蚋所说的,也不全是假话,烛翅确实是他的亲生儿子,年龄也未超过十八,只不过他这个父亲当的却不怎么称职。
烛翅的母亲,是烛蚋在秽土之中游历之时认识的,虽说烛之一族被追杀逃出了秽土,但每代子弟之中,总会挑些天赋优秀的,前往秽土隐藏气息,去历练。
就是在这样的历练过程之中,烛蚋认识了烛翅的母亲,在相处过程中,两人也算是恩爱有加。
可是,当烛蚋带着烛翅的母亲回到地底世界后,一切都变了,不知从何时起,他的母亲就开始变得疯疯癫癫,对烛之一族,所参拜的神明-黑太阳,则是畏惧异常。
随后不久,一场恐怖的灾难就在烛之一族爆发,很多族人,开始出现化龃现象,有些会在某个夜晚,突然化成一堆肉泥,有些则会发疯,变得六亲不认。
族中的长老则认为,这是烛翅的母亲所导致,作为异端的她,触怒了族中所祭拜的神明黑太阳,所以祂降下了神罚。
在当时的祭司以肉身为媒介,与黑太阳进行灵性沟通后,烛翅的母亲就被献祭给了黑太阳,祭司也因此陨落。
随后,作为族内唯一开厷门的修士,烛蚋因此接过了祭司一职,也成为了烛之一族,唯一一个身兼族长与祭司之职的人。
可慢慢的,烛翅就发现,自己的父亲变了,对自己越发冷酷无情,完全不是父亲对一个儿子的态度。
起初,他还以为是父亲遭受了这么多刺激,脾气这才变得有些无常。
可谁知,烛蚋越发变本加厉,对黑太阳的祭祀也越发频繁,可是,要想点燃黑太阳,起码也得是开厷门的修士,寻常祭品,可满足不了黑太阳的胃口。
为此,烛蚋便逼迫烛翅前往秽土之上,寻找开厷门的修士,欺骗他们前往地底世界。
陈动,恰好是其中之一。
“祭主又是怎么回事?”,陈动问道。
“我也不知,以往从未发现过祭主的身影,只是这一次前往秽土之前,祭主从父亲身上现身,我才知道祭主的存在。
父亲也从未告知过我,祭主的存在。”
烛翅答道。
这个祭主,恐怕知道些什么,可惜已经死了,陈动暗自揣摩道。
“你又为何变得如此苍老?是黑太阳所致吗?”,陈动继续问道。
“那倒不是,打开界门,是有代价的,哪怕是,而这代价,便是人寿,这也是为何烛一族,仅有优秀的子弟,能够前往秽土进行历练的原因。”烛翅答道。
看来事情比自己想象的要更加复杂一些,这个烛翅,了解也并不多,而烛蚋已经成了黑太阳的肥料。
想必这是他为自己儿子做的最后一件事吧,拼尽自己的性命,和那祭主同归于尽。
在自己从黑太阳的吞食中醒来时,那祭主,恐怕是遭受了某种反噬,这才让真正的烛蚋短暂的夺得了身体的控制权,并将自己献祭给了黑太阳。
而这一切,眼前的烛翅怕是还不知道。不过,陈动并不打算将这一切告诉烛翅,毕竟将自己骗到这地底世界,他也是参与者之一。
接下来的问题是,在自己意识即将被剥离之时,唤醒自己的那个女子是谁?这个黑太阳又该如何处理,自己可没有摧毁它的能力。
揉了揉发胀的脑袋,陈动感觉有些头疼,自己身上的迷题似乎越来越多了。
眼下这个地方,恐怕是找不到什么更多的线索了,只能放一放,看看能不能从浮空城,也就是烛之一族所谓的秽土入手了。
青河观,自己怕是得去惹一惹了,有一说一,当天所见的那两个小娘皮,长的确实不赖。
不过,都没我的塔月好看,陈动如是想道。
“你父亲死了,以后,你就跟着我吧”,陈动声音清冷的对烛翅说道,他相信烛翅不会拒绝自己的邀请,毕竟,这个恐怖的地底世界,似乎也没几个正常人了。
陈动在黑太阳的意识切片中看到,烛翅的那些族人,一个个身体早已异化成怪物,只有大脑,还保持着作为人的形状,只是在幻境中,无法看清彼此的模样,这才勉强维持着一个粗糙的社会模型。
不过,就算是大脑,也已经出现一定的变化,活性在丧失,乳白色的胶状物,正在每个人的脑子里蔓延。
严格来讲,此时的他们已经不算人了。
在失去烛蚋这个最大的投食者之后,饥饿的黑太阳会如何反应,这些地底世界之人,会面临怎样的局面,这已经不是陈动考虑的问题了。
起码,眼下那个沉睡的黑太阳,看上去是吃饱了的。
至于为什么留着烛翅,一方面,陈动有些同情他的经历,另一方面,留着以后探个路,送个死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对吧。
毕竟,陈动自认为并不是个圣母,他有一点同情心,但不多,而烛翅之前的欺骗,已经把这份同情心消磨的差不多了。
正如陈动所料,烛翅并没有拒绝自己的邀请,他恐怕也没有拒绝的权利。
当烛翅再一次打开界门之时,感受到阳光照射在身上的温暖,陈动这才发现,真正的阳光,原来如此可贵。
就在陈动在破城隍庙中伸着懒腰之时,一本鱼肠线装订而成的笔记本从他怀中掉落出来。
哗哗,一阵风吹过,正好翻到第二页,只见其上,赫然画着了一个挂在黑色岩壁上的黑太阳,而黑太阳之下下,正是那恐怖的地底世界。
这一切,与陈动通过黑太阳的意识切片所看到的一致,黑暗,死寂,荒诞,而恐怖。
这是,那个笔记本?它不是被自己落在了来福客栈吗,怎么会在自己怀中出现?
陈动瞳孔一缩。
海边小村,浮空城,地底世界,现世,这一切,到底有着怎样的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