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志这才反应过来,他抬眸望向老头时恍惚间似是看见了另一个苍老和蔼的面容。
脑海中浮现起在码头上,陆逾白与那群人说的话。
——“你的目的是什么?是我?还是景华?又或是陆家?杨舒的死,景华的舆论是不是你们计划的一环?”
倏地,他鹰眸晦暗。
他什么都明白了。
他杨志在那群人眼中,从始至终就是一颗棋子。
一个运输工具而已。
他信任的下属,早就不是他的人了。
以及父亲的自杀……
他眸中不自觉地泛起微波,心中一阵酸涩。
一切远比他想象中的复杂许多。
为了拉陆逾白下水,他随手就被丢了。
亏他辛辛苦苦为他们卖命多年,最后竟然被置于死地。
真可笑啊。
他从思绪中出来。
看着老人深邃的眉眼,斑驳的银发,苦涩在他唇齿间肆意蔓延。
“谢谢您。”
他嗓子沙哑着将脖颈上的翡翠玉佩取了下来,递给了老人。
老人拒绝的要推开,“我就是举手之劳,这个东西看着太贵重了,使不得的!使不得的!”
杨志抓过老人的手腕,将玉佩郑重的交在他的手心中。
“你救了我,这算是报答,一定要收好,这个东西碎了就不值钱了。”
杨志叮嘱道。
老头犹豫了一会,在他坚决的目光下,将东西收好了。
杨志喝下药后,才知道,时间已经过去许多天了。
他现在身无分文,也不敢随便出去。
他知道,外头一定在拼了命的找他。
他还不想死,他还有个儿子。
他问老头借了手机,娴熟的拨通了一个电话。
还好,他给自己留了条后路。
……
……
三小时后。
太幽河码头上。
杨志望着不远处的游轮,眸底一片冰冷。
游轮上站着一位银白色头发的男人,月光洒在他的身上,落下寸寸阴寒。
杨志在他的目光中上了游轮。
男人望向他,讥笑一声:“你还真是有手段啊。”
杨志勾唇嗤笑:“人总是要给自己留退路的。”
“您也不是什么善茬,也没什么脸说我吧?”
“这次陆逾白会出现在在这,和你们脱不了关系吧?用我诱他,真的是一步好棋啊!”
杨志拍手称赞着。
游轮漾着海水,从码头离开。
男人冷眸瞥向杨志:“我会把你送到格克兰岛上,那是一个小岛屿,我在上面装了屏蔽器,这段时间你都别出来了,也不要使用任何的通讯工具。”
“等陆逾白被审判后,你再出来。”
杨志点头,没再说话。
幸亏这一次,他留够了这些年为他们贩卖文物的把柄,否则,他根本不可能独善其身。
海浪翻涌着将他的思绪退散,他看向男人的背影时,眸中闪过一抹厉色。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将男人推入海里喂鲨鱼。
*
牢房里。
三名Alpha警官打开了铁门。
昏暗的房间里,陆逾白蜷缩着身体躺在幽冷的月光下。
那儿没床,但能看见光。
他拧着眉,薄唇惨白。
剧烈的撕裂感似要将他绞碎,洒在月光中。
其中两名警官为控制着他的手,为他注入腺体冲洗剂。
药液被推入筋脉的时候,血管像是要爆开了一样,滚烫的在他体内流淌。
他想挣扎,但他连动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薄唇紧抿着,沉闷着嗓子笑了一声,“你们这就没有会扎针的吗?”
“操,真的很疼。”
他低声咒骂了一句。
身上的汗水早已浸透了他的衬衣,靠着墙根久了,他雪白的衬衣上染了一层灰。
Alpha警官望着虚弱的陆逾白,心中泛起涟漪。
面对一位私自贩卖文物的嫌疑人,这些刑罚确实有些重了。
他们沉默着走了。
吱呀——
铁门被关上的时候,剧烈的晃动着。
吵得让人有些耳鸣。
陆逾白紧紧地抱着双腿,氤氲水雾淹没眼眶,他将脑袋埋入膝盖中,蜷缩着身体来缓解着疼痛。
恍惚间,他仿佛听见了熟悉的嗓音。
“岁岁,你别走。”
“小朋友,你总是这么不乖。”
“陆逾白!”
各种语气糅杂在了一处,化作一滴滴清泪砸在地上。
“迟迟。”
“好疼,真的好疼……”
…………
江城。
陆幸川看着手机都通讯记录发呆。
他手机是坏了吗?
为什么一个电话都打不通?
这几天,他给林也打电话,打不通。
给陆逾白打电话也打不通。
只有晏迟的电话打通过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打通过。
真的是见鬼了。
全世界都在背着他偷吃东西吗?
他坐在电脑桌前,噼里啪啦的输入一连串的代码后,很快就找到了林也与陆逾白的手机定位。
——银湾河。
陆逾白的手机在银河湾的一间酒店里。
还算正常。
林也的手机……
监狱???
陆幸川心头一颤。
出国蹲监狱?
什么癖好?
他的眸子骤冷。
这就是林也不给他做饭,要出国的原因?
陆幸川搜索了一下银湾河这个地方。
令人心惊胆战的混乱新闻,让他汗毛直立。
他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当天凌晨,他带上几支特效抑制剂和电脑,去了银湾河。
…………
审讯室里。
林也看着对面坐着的金色寸头男人,眉头紧锁着。
四河身上透着的那股冷冽的气息,让他不由地胆寒。
即便他没有散发出信息素,但他依旧能感受到压制。
这种感觉,他只在晏迟的身上感受到过。
“你说,陆逾白有精神分裂?”
四河凝望着他,眉宇中散发着一股强势又凌冽的威压,让人不自觉心生胆寒。
“是,我是他的心理医生。”
“你们可以去查,我是一名心理咨询师。”
“三年前,我就开始给陆逾白做心里疏导了。因为他不愿意用电休克疗法,所以并且反复了很多年,这次回国后,他病情加重了。”
“他得了精神疾病,根本就不可能贩卖文物!”
林也的嗓音无比的坚定与确信。
这三年,他和陆逾白虽说不是形影不离。
但他知道,陆逾白爱惨了晏迟。
晏迟是一名文物修复师,陆逾白绝对做不出违背晏迟职业操守的事。
这种事情上至家国情怀,下至历史。
陆逾白不会犯这种错的。
他绝不可能站在晏迟的对立面。
“你有证据吗?”
四河淡淡道。
“证据……证……”
他愣了一瞬。
这些年陆逾白每次来,都要求他清除数据与监控。
他手头没有任何陆逾白来访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