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志目光呆滞的循着陆逾白的视线回头望去。
他的视线跟着落在了那个武士头纹身男人身上,他目光幽深,眸中滚着怒火,叱骂道:“你找陆总麻烦了?”
男人处变不惊的勾唇笑了笑,根本没将杨志放在眼里,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陆逾白。
“陆总,你太碍事了。”
“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前。”
“碍事的人,就该被清理。”
“三年前没杀了你,是我手软了。”
他轻描淡写的从杨志身后走出来。
陆逾白的手指发抖,将烟蒂砸在了地上,火星被雪水熄灭,皮鞋碾着烟头往前走了一步。
陆逾白面色发青,布满血丝的眸中燃起怒火,似要将一切烧为灰烬。
衣袖下,他的手心紧握成拳,指骨用力的咯咯作响。
“你的目的是什么?是我?还是景华又或者陆家?杨舒的死,景华的舆论是不是你们计划的一环?”
他强压着胸腔里的怒火,嗓音低哑阴沉,如同夜中鬼魅。
“很快你就会知道了。”
男人嗤笑着望向远处,似在等待着什么。
“你什么意思?”
陆逾白逼近了一分,那股醉人的红酒味散发着强大的威压,压得杨志有些难以呼吸。
杨志一把攥过男人的衣领。
“谁指使你这么做的?谁把你安插在我身边的!陆逾白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杨舒的死?什么计划!”
他怒声咆哮时,脸上的肌肉都在抖,牙齿咬的咯咯发响。
男人锐利的眼眸睥睨着他,不屑的一把将杨志给推倒在地。
男人满目嫌弃的朝着杨志吐了口痰,“演了你两年的狗,真是受够了!”
眼前的一幕,让陆逾白始料未及。
他不知道杨志与他到底是不是共犯,也不知道林澜与杨志到底是什么关系。
但三年前月黑风高的夜里,每一拳都捶在了他的身上,记忆与今夜的月色糅合。
他的情绪被海风推到了顶点,眸子如血般猩红。
他咬着腮帮子冲上去与男人厮打在了一起,那股浓烈的红酒味在码头肆意弥漫,绝对强势的压迫着那令人恶心作呕的水腥味。
三年前,那场架。
他没输。
今天也不会输!
他一拳又一拳,重重地砸在男人的身上,没有半分留情,拳拳到肉,血色四溅。
三年前,他就是因为不够心狠才被暗算的。
他永远无法忘记血色漫天的夜里,那把透着寒光匕首划开他脖颈时的疼痛感。
无法忘记因为腺体受损难以安抚晏迟时的无助感。
更无法忘记,这三年,彻夜难眠的日子。
幽冷的夜色下,殷红的血飞溅在他的额上。
他阴鸷的脸上露出明艳妖冶的笑,他抹了抹唇角的沾染的血水,眼神像是淬了毒似的,偏执又病态。
他掐着男人的脖颈,一遍遍的问着:“说啊!你们的目的是我还是陆家!”
那股浓郁的红酒味在空气中炸开,压迫感席卷而来,无人敢靠近。
原本昏迷的男人被掐的青筋暴起,活生生的憋醒了。但稀薄的空气,让他脸涨的通红,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陆逾白!”
一道惊慌的嗓音从远处传来。
林也飞奔而来,他紧紧地抱着快将男人掐死的陆逾白。
“你别……别这样!你不能杀人,你还有晏迟呢!晏迟,晏迟你还记得吗?陆逾白,你松开……”
林也的嗓子沙哑,他喊得很大声。
似乎这样子就能让陆逾白听进去。
他从未见过陆逾白这么癫狂的模样,像是个嗜血如命的疯子!
他知道,陆逾白又发病了。
“晏……晏迟……”
陆逾白惨白的脸上恢复了一点血色。
他顿住手,嘴里喘着粗气,往旁边失力一倒,整个人坐在地上。
“晏迟……”
“是……是谁?”
他困惑的抬起眸子看向林也,眸底的殷红退散,一滴清泪滚了下来。
林也望着他,目光呆滞了一瞬。
他紧紧地搂着陆逾白的双臂,将他的头埋进自己的怀中。
“晏迟是你爱人,你说过他是你的药。”
“你们结婚了,你经常说你真的很爱他。”
“你说这次散心回来,就和他解释清楚的。”
“你说你是狗皮膏药,想一辈子黏着他。”
他一遍遍的重复着陆逾白以前和他说过的话。
陆逾白发愣,整个人像是个失了魂魄的行尸走肉,目光呆滞的望着翻涌的海浪。
薄唇微张的呢喃着:“晏……晏迟……”
远处——
警铃声撕破了静谧的夜空。
杨志闻声仓皇的起身往码头跑,因为吓得腿软,途中他跌倒在地,但他很快又爬起来了。
顾不上银湾河的冰冷,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码头外,黑压压的人群冲了进来。
他们手中持着武器,将整个码头给包围了。
“都别动!”
林也还没反应过来,一束强光直接照在了他的身上。
他半眯着眸子,用手挡在额前,一脸的不明所以。
“站起来!”
为首的警官吼道。
林也只手抬过头顶,另一只手搀扶着陆逾白站了起来。
陆逾白的身上全是殷红的血,那束强光手电筒从林也的身上扫到了陆逾白的身上。
陆逾白吓得一抖,整个人往后退了一小步。
警官带着警告的口吻又一次吼道:“别动!”
林也紧紧地拉着陆逾白的手腕,小声安慰道:“别怕别怕。”
陆逾白没答。
他怯弱的像是一只受了惊吓的小白兔,整个人都在发抖。
那束手电筒忽然被砸在了地上,滚了两圈后,局势渐渐地明朗起来。
包围圈外,几十支枪正指着他们。
远处,一位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正与为首的警官交谈着,手电筒滚到了男人的脚边,他弯腰捡起了强光手电筒,清瘦的指节按下了电源键。
他将手电筒递还给对方后,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
皎洁的月色洒在他的身上,将他的影子拉的修长。
他望着远处那个单薄的身影,掷地有声地道:“别拿枪指着他。”
“晏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警官不解的看向他。
“我说,别拿枪指着他!”
那张一贯清冷从容的脸上,满是愠怒。
空气中,警告型的雪松味信息素迅速压制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