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看着他的眼神依旧是柔柔的，似看世间万物都很祥和。
水寻欢眼神有一丝犹豫，“看来尊者能治我心魔反噬之苦。”
“嗯。”
“条件。”
“条件？施主为何要与我谈条件？”
“或者说说你的目的。”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这世间之物于我而言都不过是红粉骷髅，我别无所求，不过是恰巧碰上了。”
水寻欢第一次在海棠面前露出了笑颜，“原来佛修是这般的，那便有劳尊者了。”
海棠双手合十行了个佛礼，也不再说什么，只默默跟在他身后。
水寻欢觉得眼前这女子当真是有趣，似什么都不懂，清澈的不像话...
手一扬，召出自己的法器，竟然是一根长笛。
海棠：“......”
水寻欢轻踏而上。
回眸看了海棠一眼。
海棠垂眸敛去了思绪，也跟了上去。
其实回凌月宫的速度很快，只是海棠有一丝走神，在快到时身子微微摆了一下。
水寻欢眸中闪过不解，还是伸手揽住了她。
一阵淡淡香甜闯入鼻腔，惹得他薄唇抿了抿，“小师傅小心些。”
他其实没问多余的话，比如...你一个近元婴大圆满的修士，怎连个法器都站不稳？？？
海棠心里确实有一分波澜。
宗主大人的本命法器也是一根长笛，海棠的是一把琴...
萧瑟和鸣。
心里叹了口气，思绪回笼。
“是本尊走神了。”
“原来佛子也会有思绪。”
“我还未成佛，自是修行不够。”
...
水寻欢带海棠来到了自己的寝殿。
两人盘膝而坐。
水寻欢的心魔早已有了凝实的形态，若说与他的区别，就只是道行没他高，可比海棠却高了许多。
想引渡，不容易！！
“我需进你识海。”
水寻欢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最后还是点头应下了。
*
水寻欢的识海宽阔无比，他活了近千年，记忆的长河绵远。
他的神识只静静的跟在她身后，低垂着眉眼，这种如此亲密的举动其实令他很不适。
海棠没想到的是，这货居然是个毫无旖旎心思的禁欲系。
对男女合欢之事...
不说有没有了，他甚至是想都没想过。
他能成为这合欢宗宗主也不过的受人之恩。
海棠和他对视一眼，两人的神识也面对面席地而坐。
佛光在他神识中荡开。
“唵 嚩 悉 波 罗 摩 尼 莎 诃......”
嗔痴咒语出口，水寻欢的脸色渐渐变得痛苦无比。
可他的心魔却没出来。
两人这一坐便是七日。
绕在水寻欢神识上的黑气淡了不少，但也只是杯水车薪。
“尊者且歇歇吧。”
海棠觉得这人很有意思，客套时就尊者，嫌弃时就小师傅...
“若想渡你，需先渡你的心魔，这般确实不妥，容我想想吧。”
两人的神识退了出来。
“咳咳咳...”
他看上去更难受了。
这次他咳的厉害，连睫毛上都沾上了一丝湿润。
海棠下意识抬起手，在他眼尾处轻轻柔柔的抚过。
两人都是一愣....
忙收回了手，眼中闪过一丝恰到好处的迷茫。
“阿弥陀佛，那本尊便先走了，明日再来。”
“好。”
海棠一出宫殿，水寻欢皱着眉摸了摸眼尾，总感觉有一丝熟悉之感...
“咳咳，咳咳咳。”
咳嗽声打断了他所有疼痛之外的感觉。
...
海棠回冰炎宫后，倒是好好研究了一番。
这种凝实的心魔究竟要怎么去？
酒桶也帮着查资料。
99：“宿主你看看这个。”
“嗯。”
99：“宿主，你为什么对那病秧子这么上心呀？冰冰冷冷的一点都不讨喜，也不会嗷嗷往上扑，还不如小炎炎呢~”
“本君爱救就救，通过自己劳动得来的果实更美味，你小小桶懂甚。”
99：“呵~”
海棠看完酒桶拿来的资料，眉头深锁...
这凝实的心魔，没练成分身，是因为有了自己的思维和修为？
如果有朝一日他比水寻欢更强大，水寻欢很有可能会被夺舍...
那等于水寻欢的神识里装了另一个自己，一个随时可能灭了自己的自己？？
海棠本就是天才修士，一入佛门，很多修行一通百通。
她研究了大半天，心中已是有数。
...
这心魔，不治了。
海棠打开储物戒指看了看，除了灵石、丹药，各类法器、灵器...
没有一件正常的女装？？
犹豫一瞬，在自己的神识空间里拿出了一身红衣。
身形一转，佛袍落地，一身火红的云烟裙上身，发髻也已改变。
哪还有一分佛子模样？
酒桶有点哑口无言...
明明是完全不同的两张脸，它却恍惚间像看到了那红衣如火的海棠仙君。
*
海棠就是这副模样进的凌月宫。
水寻欢本在打坐，睁眼之际瞳孔一缩，“你......”
只见她眼眸依旧清澈，身上的金光明显，可那不知从何而来的媚。
媚？
是媚。
比合欢宗女子更媚几分！！
“寻欢，后面你得听我的。”
海棠轻轻柔柔的靠近他，含笑在他眼前坐下。
水寻欢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她伸出手，这次却不是抚上他的心口，而是十指交替，轻轻扣住了他的手。
“寻欢，我要你的四情，你可愿给我？”
“小师傅？？”
“嗯。”
“为何？”
“为救你。”
水寻欢被扣住的手想抽回，她却用了两分力，往自己这边拉了拉。
“你要本君哪四情？”
“喜、忧、思、恐。”
水寻欢长睫猛的一颤，“为何？”
“本尊说过，为救你。若你问的是为何要这四情？那你听好了。
我要你见我便心生欢喜。
为不知我是否心悦你而忧愁。
为见不到我而思念。
更要你时刻不舍我离去，恐会失去我。”
水寻欢轻笑出声，“喜、怒、忧、思、悲、恐、惊，其余三样为何不要？”
“因不想寻欢为我而怒...”
海棠把身子往前靠了几分，看着他的眼神认真，“不想寻欢为心悦我而惊，更不想寻欢为失去我而悲。”
水寻欢只觉所有话语被卡在了喉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