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渊。
“欢铃儿,这什么时候才能见得到活人?”
噬渊这个地方,潘焱并不了解,也没有地图供他参考。
但走了这么久,一个路标都没有,一位活人也没见。
有的只是满地的白骨,枯木。
还有漫天的灰尘,寒风。
欢铃儿一直缩在草篓里,俏脸愈发的苍白,显然仅剩的血液已经不多了。
她探出脑袋,四周看了看,又回忆了一下。
祖鸢的速度再快,从合欢派据点出来,也无法离开太远的距离。
“公子,噬渊有五处地界,贫苦热闹,各不相同。”
“怎么说?”
“南府,西界,东洲,北域...”
“每一处地界,都有着不同却典型的势力代表,似我们现在身处的南府地界,暂时掌控在正刑狱之下...”
南府,西界,东洲,北域...
潘焱心里默默记下了这四个名字,可欢铃儿不是说五处地界吗?
“还有一个呢?”潘焱问道。
欢铃儿摇了摇头,本想指着天上,可现在她是草篓姑娘,别说手指了,手臂都没有。
于是她看了看那旋涡般的灰蒙天空,悠悠的说道。
“公子...这第五处的名讳,可不能随便提,一般人也不知道...”
“你就当不知道就好了。”
“所以南府,算是比较贫苦的地区?”
话已至此,潘焱也不多问第五处地界的事情,转而打听起南府的情况。
“公子此言差矣。”
“南府居民的整体生活水平,算是四处地界里,排行第二。”
“似正刑狱这样的伪官方,它会管,但不会都管...”
潘焱看了看四周,这荒山野岭,四处白骨的恶劣地方,居然在噬渊排行第二。
什么鬼地方?
“可我们这样走也不是办法,我快没力气了。”
潘焱有些抱怨,一屁股坐在了地面上,将白骨担架和草篓子放在地上。
“向北五里处,有一个村落。”
欢铃儿看着北方,对着潘焱说道。
“你不早说?”
“奴家也是刚刚才感知到,可奴家现在已是风中残花,能力大减...”
“只能感应到十分微弱的气息,扎堆起来,应该是一个比较贫苦的村落吧...”
欢铃儿不确定的说到。
神魂是人体中,最奇妙的存在。
它像是意志,又像是灵魂,是修道之人的元婴,是修佛之人的舍利子,也是魔道之人的魔心...
众说纷纭,无法统一,便以神魂命名。
每个人的神魂,就像是无边黑暗中,一盏微微亮着的灯火。
欢铃儿用她现有的虚弱神魂,探查到以北五里处的位置,那些聚集在一起,十分微弱的火苗。
神魂随着个体实力的提升,也会从微弱的火苗,渐渐成长为旭日之光。
那些聚集,微弱,都意味着,是一个十分弱小的群体。
如果不是落后的村落,那就是...
欢铃儿没有继续说下去,毕竟没有感受到更强大的神魂之火,干脆让潘焱过去探探虚实。
五里,说远不远,但也不短。
潘焱背着草篓,拖着担架,亦步亦趋的朝着位置前进。
越往前走,越发现奇怪。
先前才从洞穴出来的时候,四周都是枯木。
灰色干枯的枝丫,零零散散,没有任何生机可言。
可越是靠近北边的村落,路上的树,居然结出了新芽。
脚下的泥巴地,也渐渐有了水分,营养,从惨淡的灰色,转变成了深棕色。
天上的灰雾,也渐渐拨开,隐约露出了漆黑的夜空。
“似乎真的有村落...”
潘焱踏足这片充满生机的土地后,长舒一口气,对着身后的欢铃儿说道。
可欢铃儿在看见这些,名为生机的代名词后,却是秀眉紧蹙。
诡异。
倒不是说,噬渊不能存在这些地方。
像南府的正刑狱,西界的雷音寺等大宗门,大势力,所处的地方,即便不是鸟语花香,那也是人声鼎沸,富贵逼人。
可是,噬渊这里独特的生存环境与结构,意味着一个地区的繁荣与否,往往和整体实力挂钩。
欢铃儿不信邪的,再次用虚弱的神魂之火扫描过去,将那处微弱之火聚集的地方笼罩。
虚弱和微弱,是有区别的。
举个简单例子,欢铃儿此时的状况,就好像一个水缸里面,只剩下底部的一点点水。
那些村民的状况,就是一个小酒杯,小酒壶,里面的水,和欢铃儿大差不差。
但欢铃儿可是水缸,村民可是水杯。
欢铃儿,只是现在没水了,而村民,是无法有水。
这就是虚弱和微弱的区别。
所以欢铃儿,依旧能使用神魂的高阶术法,只是效果会大打折扣。
“公子,请小心行事...”
欢铃儿此刻心里异常纠结,对于她本人来说,她迫切的需要一个安静,安全的地方,来处理自己的伤势。
但是身为修道之人,多年的经验正不断提醒她,此处有猫腻。
很大的猫腻。
潘焱倒是无所谓,什么地方不重要,有人就好。
再次提起力气,潘焱加速的朝着北边村落走去。
又往前走了二里地,原本脚下的泥巴路,也开始渐渐铺上了碎石子。
本是没有路的,走的人多了,便出现了路。
石子路的两侧,一些瘦小的树木,有序的排列着,而树群的后方,竟然出现了梯田。
潘焱一边走着,一边看着两侧的梯田,看不清里面栽种的作物,便问向欢铃儿。
“你们噬渊,还种庄稼?”
“那是自然的,公子,否则我们吃什么?”
“哦...”
“我以为你们都是吃人的。”
听着潘焱的吐槽,欢铃儿差点没忍住,一口咬住他的后脑勺。
吃人?
这么粗暴野蛮的事情,也就祖鸢那种疯子才会做得出来。
哞~~~
不只是梯田,一声厚重的水牛叫声,从不远处传了过来。
隔着老远,潘焱看见了石子路上,正迎面走来一头老水牛,身后拖着一辆板车。
板车上,坐着一个头戴斗笠的中年男子,穿着简单麻布衣裳,正用皮鞭抽打着老牛的屁股。
去!去!去!
终于见到活人了。
潘焱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和那头老牛一样,拖着装载洞虚子的白骨担架,朝着那牛车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