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铃儿沉默了。
由此,她更加断定,这个潘焱,是从不同世界来的人。
“噬渊南府十九城噬心魔。”
“这个我知道,充其量是个外号。”
“嗯...”
“道门逆子,魔门余孽,这两个称号,公子可满意?”
潘焱一边思考着欢铃儿的话,一边用袖子擦了擦额上的汗珠。
“什么道门魔门,讲清楚点。”
“清楚点的话,意思就是...祖鸢是道门的叛徒,魔门的最后生还者。”
“那你们是怎么区分道门和魔门的?”
“无须区分。”
“???”
欢铃儿笑了。
埋在草篓里的脑袋冷冷的笑道,潘焱看不见,但依旧能感受到那深刻的嘲讽。
“一正一邪,一道一魔,何必区分呢?”
“大家做的事都差不多,除了那些疯子般的命数者之外,都是不断掠夺,争抢,吞并修炼资源的人。”
“就连如今噬渊势力最大,备受吹捧的道门正统玄天宗,背地里不也是做着,拿人五脏六腑炼丹的举动?”
两人认真的讨论中,当玄天宗这个词出现的时候,白骨担架上的洞虚子,眉头微微一挑。
“那魔门...这个称呼又是怎么来的?”
潘焱好奇的问道。
“因为他们失败了,所以被冠以魔这个字。”
“公子你不清楚,奴家生在合欢派,长在合欢派,对噬渊这里,实在太清楚不过了...”
“这个地方,没有正邪,就更没有好与坏这个界限了。”
“所有人都为了自己,夺取那一线生机。”
“指望他人牺牲奉献?”
“痴人说梦。”
“别的不说,噬渊西界的那帮秃驴,他们喜欢称自己为什么来着...佛?”
“修佛修禅,普渡众生,但奴家可亲眼见过,那些道貌岸然的秃驴,骗得姑娘家剃度入门,然后修得一种,名叫欢喜禅的功法。”
“欢喜禅???”
潘焱作为现世的来人,竟然对这个词也有些熟悉。
“呵...那欢喜禅,不过是我们合欢派无意中流露出去的一支旁门罢了,却变成他们的欢喜禅,真是无耻...”
“跑题了。”潘焱忍不住打断道。
“额...对,不好意思公子,跑题了。”
欢铃儿清了清嗓子,说起这个,她可不困了。
“祖鸢的背景,被以正刑狱为代表的势力,封锁的很严,但稍微有点底蕴的门派都知道。”
“他祖鸢的世家,原本就是道门正统之一。”
“人与人,门与门之间,短暂的和平合作,都是为了日后争夺时的翻脸作准备。”
“具体什么原因很少人知道,只知道祖家突然,被迫宣布脱离道门正统。”
“与正刑狱和玄天宗进行了多年的抗衡,最终导致灭族。”
“由此,祖家也被冠上了魔门这个称号。”
“祖鸢就是那祖家唯一存活的血脉了。”
“什么噬心魔,惹得平民闻风丧胆,都是自诩正统的那帮人散播出来的。”
或许是想到,祖家和她们合欢派的遭遇差不多,欢铃儿说起这番话时,义愤填膺。
“那他真的吃人,吃心吗?”潘焱问道。
“那是自然。”欢铃儿立刻回应。
“那被称作噬心魔,也没有什么不妥吧?”
“这不是很正常吗???”
“???”
欢铃儿顿了顿,想着该如何给潘焱解释这个情况。
祖鸢的那般行径,或许在平民常人眼中,是个可怕的恶魔。
但在她们修行之人的眼中,再正常不过了。
都是面对“人”这个修炼资源的采取方式,只是手段上有些不同。
祖鸢是生吃,合欢派是采补,玄天宗是炼丹。
就像一盘肉,吃法不同而已。
这到底是个什么世界...
潘焱停下了话茬,继续像头老牛一般,奋力前行着。
噬渊这个地方,最初给潘焱的感觉,就如同书中描写的修仙世界那般。
青山绿水,道袍飞剑,仙音缭绕,百花齐放。
可从见到的这些人来看,或许真的是修仙世界,毕竟他们的神通都摆在那。
但具体情况...
潘焱只能说,那些写书的人,都太过理想化了。
更高力量体系层次的地方,或许他们的社会结构,会更加的原始野蛮。
因为个体的力量,已经达到了无视大部分规则的程度...
就拿现在身在现世的祖鸢来说,潘焱没有亲眼见过他的出手。
但只要祖鸢想,他在现世那个地方,称王称帝,真的不是问题。
要快点了...
“公子...”
“又怎么了?”
潘焱向前走了百余米,欢铃儿终于忍不住说话了。
“看在奴家细心解释那么多的份上,奴家能不能提一个小小的请求?”
“说。”
“麻烦公子走慢一点,稳一点,这么颠簸,奴家真的很痛誒...”
欢铃儿先前,被祖鸢硬生生将四肢折断,然后扯下。
四肢的断裂之处,血肉暴露在空气中,虽然经过暂时的止血,可潘焱身子抖的很。
在草篓里的欢铃儿,潘焱每走一步,就颠簸一下。
那粗制滥造的草篓,不断触碰她的伤口,疼得很。
“我尽量吧。”
“多谢公子~”
......
......
......
现世。
C市市中心的边缘地区,拆迁困难户石头巷,昨夜竟然有一栋楼塌了。
所幸没有造成人员大面积伤亡,但C市市区的医院,全部开通了绿色通道,用来救治受伤的群众们。
具体的相关消息,已经被联合封锁,自然也没有人知道,罪魁祸首,是那个从青湖精神病院逃出来的少年。
老旧居民楼的倒塌,也给了相关部门一个借口。
拆!
质量这么差,太危险了,拆!!!
祖鸢当然不知道,他在无形之中,给了领导们一个面子,这也使得追捕他的行动,稍微放缓了一些。
凭借超然的肉体力量,无数高耸的楼顶,不过是他脚下的踏板。
远离了石头巷之后,现在是深夜,距离天亮还有些时间。
祖鸢看着陌生的城市,突然想不起来,他该去哪了。
看到一家亮着灯,招牌写着猪脚饭的宵夜档,祖鸢从十五楼的楼顶上,纵身一跃。
啪嗒。
轻飘飘的落在地上,宵夜档的老板,甚至都没注意到,有个人从他商铺楼上的楼顶,直接跳了下来。
举重若轻,翩若鸿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