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焱。
这个被诊断为被害妄想症(严重)的17岁少年,正蹲在一处暗无天日,甚至连流风都没有的空间里。
地上是零零散散铺着的干草,每走一步,都有轻微的嘎吱声。
空气中,弥漫着腐败,潮湿的气味,让人浑身不舒服。
被害妄想症...
此前,潘焱或许真的认为自己有病,即便心里不想承认,可伴随他两年的好朋友,祖鸢,的确存在。
幻觉?
不可能了。
潘焱看着四周漆黑的空间,伸手抓了一把地上的干草。
这怎么可能是幻觉?
看着左手中还握着的蓝色药瓶,还有染血的白色病号服,证明刚才在青湖精神病院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然后在自己没有昏迷,且失去神智的情况下,自己突然出现在这奇怪的地方。
将蓝色药瓶收好,这个氯丙嗪,似乎是一切的关键。
潘焱站起身子,一阵强烈的晕眩和虚弱,让他直接摔倒在地。
该死的镇静剂,效果这么霸道...
就是潘焱的这举动,让旁边的漆黑中,传出了一个疑惑的声音。
“嗯?”
有人?
潘焱意识到这里有人,便在地上爬行着前进。
他隐约觉得,自己真的没病,而是有真的超越现实的东西,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只要能查明一切,自己就可以摆脱精神病的帽子,回到家里,回到学校,回到过去正常的生活。
如此想着,潘焱的爬行越来越快,地上尖锐的干草,不断刺痛着潘焱的皮肤。
“祖鸢,你居然挣脱了束缚?”
那苍老的声音,带着不可思议,已经离潘焱很近了。
祖鸢?
潘焱再次加快爬行的速度,终于在这漆黑的空间里,凭借有限的光亮,看清了那人。
一个老头。
稀疏花白的头发,披散下来,穿着和【好朋友】祖鸢同款的囚服。
同样的姿势,跪在那漆黑的角落。
潘焱看到了老头,老头也同样看见了潘焱。
两人的眼中,不约而同出现了震惊的眼神。
潘焱震惊,是因为发现了老头身上的刑具。
双手与双脚,被四条从上方漆黑中落下的铁链铐住,而肩胛两侧的琵琶骨,也被硕大的铁链贯穿。
难怪...
难怪【好朋友】会以那样的姿势,跪了两年...
老头的震惊是因为...
“祖鸢...为何你的头发...”
潘焱明白了。
不知道什么原因,自己和那位,两年来只存在幻影中的【好朋友】祖鸢,交换了!
“我伤势好了些...”
潘焱不知这里是哪,但祖鸢和眼前这花甲老头的处境,都意味着此处的不祥。
潘焱只能装作,自己还是祖鸢的样子。
摸了摸口袋里的蓝色药瓶,12小时一到,就再次服下,回到青湖。
听到潘焱如此说,老头喜出望外,立刻大声说道。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困在这正刑狱九层天牢二十余年,终于可以重见天日了!”
“快快动手!助我脱离束缚!我愿奉你为主!”
老头丝毫不在意自己和潘焱的年岁差,为了自由,为了逃离,当奴隶都说出了口。
潘焱还不知该如何回应,四周的漆黑空间里,齐刷刷的响彻求救声。
“烦请祖鸢公子仗义出手!我等皆愿奉你为主!!!”
整齐划一的呐喊,让潘焱甚至猜想,该不会是提前配合好演的一出戏?
潘焱默不作声,开始向四周慢慢前行。
果不其然,这老头口中的正刑狱九层天牢,关押着许多犯人。
这些犯人,或凶神恶煞,或狼狈不堪,但眼里都对潘焱投去,名为希冀的眼神。
潘焱沉默了,转悠了一圈,回到老头身前。
似乎这里,比较安全一些。
见潘焱迟迟不肯行动,老头急了,放声大喊。
“祖鸢公子如若不信!小人现在就将神魂放出!”
“请公子烙下魂印!救我脱离此地!”
随着老头张嘴,一朵微弱的粉色莲花从口中飞出。
散发着微弱粉色光芒的莲花,就这么缓缓漂浮在老头身前。
“??????”
潘焱不敢说话了。
你什么时候见过,有人口吐莲花,还能发光的?
“请公子烙下魂印!救我等脱离此地!!!”
又是齐声呐喊。
所有正刑狱九层天牢的犯人,学着老头的样子,张嘴吐出了自己最珍贵,最脆弱的神魂。
密密麻麻的神魂涌出,各自绽放的微光,照亮了这座正刑狱的九层天牢。
这是一处巨大的圆形空间,无窗,无顶,只有一扇被千斤大锁关起的铁门。
潘焱觉得自己真的疯了。
自己原本打算,摸清这里的情况,出去跟胡医生说明,摆脱自己的病情。
可这里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了。
难道跟胡医生说。
“我那幻觉地方是个天牢,里面关着许多犯人,他们还能从嘴巴里吐出会发光的神魂”吗?
除了被胡医生加大药量,似乎没有别的结果。
眼下看来,平稳度过这12小时,才是最好的办法。
面对老头渴望的眼神,潘焱摆了摆手,故作深沉的说道。
“还请将神魂收回。”
“方才脱离那铁链束缚,已耗费我大半精力,且让我休息片刻,再做打算。”
潘焱都如此说了,老头那些犯人也不好勉强逼迫,嘴巴一张,就将各自神魂收回。
气氛变得沉默。
潘焱来到了老头身边,小声问道。
“大爷贵姓?”
老头迟疑了一会,略带疑问的回答。
“祖鸢公子说笑了,吾等已是多年的狱友,难道公子忘了吾等的名讳?”
潘焱吞了吞口水,看来祖鸢的名号,对这帮犯人有着足够的威慑。
“忘了,再问一遍,有何不可?”
见潘焱有些恼怒,老头立刻浑身一抖。
倒不是害怕对方动手,而是怕他不带自己跑了。
“自然是可以的,公子息怒。”
“在下洞虚子,公子唤我小洞就可。”
看着洞虚子谄媚的笑容,脸上的皱褶都快变成绽放的菊花,潘焱感到一阵恶心。
“刚才听你说,这里是正刑狱九层天牢。”
潘焱小声的说道,试图不让洞虚子以外的犯人听见。
“正是。”
“那你可知,我为何被关押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