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有章发了好一会儿呆，继续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孟副所？”
云豆正等着他签字后好刷卡呢，忍不住唤了他一声。
“我马上签。”
孟有章回过神，深深看了云豆一眼，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心里暗暗决定，下班了得去找任科长了解些云家更多的情况。
虽说云豆面不改色，情绪稳定。
但在身份证卡插进POS机的一瞬间，她还是有点肉痛的。
这笔账一出，卡里就剩几千电子币了。
不过，六月份等猪崽满月，送去养殖所的时候，又能有三万多的进账。
云豆一会儿惆怅，一会儿开心，脑子里的想法打架。
等到收好东西，跟着孟有章离开养殖场，看着小公牛装进车厢里，她才反应过来。
“豆子，这车跟着你去了之后，下个月再装着猪崽回来吧。”
考虑到，云豆家没有大型运输车，孟有章决定先放一辆车在她家。
当然，得交点押金走过场。
“行，这样倒是方便我了。”
云豆忙点头，摸着实心厢壁，观察着它的出气口在哪里。
考虑到天气太冷，害怕路上给公牛冻出好歹，并没有用铁框架的牲口运输车。
“那咱们上车，先回所里？”
“您请。”
......
“叮铃铃！”
压着时间，林茜的最后一场考试结束铃声响起。
云豆揉了揉眼睛，结束了自己在车里睡得囫圄觉。
正喝着水，旁边副驾驶的门就开了。
“砰。”
林茜带着一脸喜气，乐呵呵的坐进副驾驶。
云豆低头看了眼表，时间卡的很紧凑。
一会儿到家，来面试的人应该也来齐了。
“怎么着，这门也考的不错？”
看着林茜自己嘿嘿直笑，云豆勾唇问话，示意她把安全带系好。
“这叫考的全会，蒙的全对！”
“当然，我这把没有蒙昂。”
林茜微微扬起下巴，像只刚刚比美胜利的孔雀。
她有些小骄傲的挺直脊背，继续道：“最后交卷，我从李文心旁边过，瞟了她的答案。”
林茜敛了得意，喃喃道：“跟我挺像的。”
云豆眉尾一挑，发动车子往外拐。
顺便，打了个电话。
“刘师傅，对，跟在我后面。”
“领克，牌照是泉B4379。”
拐出六所大门，云豆看了眼后视镜里反射出来的货车前灯。
两头小牛牛，已经跟在后面了。
旁边林茜噘着嘴，开心的神情收敛了不少，不知道脑瓜子里，在想些什么。
“她考得好，你不开心？”
云豆打开车内循环，猛吸了一口干净的空气。
“也不是。”
林茜犹犹豫豫的，又小声继续道：“她如果也考到了全科90分，能跟我一样直接正式入职吗？”
云豆左打方向盘，微踩刹车。
“不一定。”
车被开进平缓地带，她还深深看了林茜一眼。
“你能正式入职，是因为李所长的推荐信。”
“她的话，即使李刚强是她爸，也不能插手南泉这边的人员安排。”
按道理讲，南泉北河现在虽然表面平静，内部争斗那是一直不断。
李文心能参加这个南泉的管理中心招聘考试，李刚强就已经想了不少办法。
想要跳过实习，操控考试结果。
即使李刚强想做，那也是必不可能。
“考完之后，我直接入职，不是靠关系吗？”
“那...那我之前说她靠关系考试，现在不就自己打脸。”
林茜眨着眼睛，自己的心中的对错似乎在猛烈的撕扯。
她年纪小，三观在还没有形成的时候，被迫离校走进社会。
有这样的想法，云豆觉得很正常。
“茜茜。”
“你舅妈的升职，是洪水时又捐物资又出力换来的。”
“柯闵，也是王警官托关系介绍，才能参加考试。”
“小姑，也是在我妈坐稳位置后，找关系写推荐信入的职。”
云豆顿了顿，微微叹了一口气，“难道你觉得，咱们家人都是关系户吗？”
林茜赶紧摇头。
“怎么会？”
她看着副驾驶的抽屉，微微出神，“舅妈很厉害，救济所的员工还有老百姓都尊敬她。”
“哥哥很聪明，团队研发出了雷电转化器。”
“就连我妈，原先就是经理，干起活来也不比别人差。”
林茜嘴里说着，有些东西仿佛有些明悟了。
“合理运用关系，不丢人。”
“德不配位，才丢人。”
“最重要的，不是你随便考个分数就能有推荐信的，李所长可是说了全科90以上。”
云豆将车减速到滞停，颇为慈爱的摸了摸林茜的脑袋。
而后，又给了她脑门一个栗子。
“啊！”
“姐，你干嘛打我呀。”
车子继续向前开，林茜捂着脑门，有些懵的看着云豆。
“当然得打你。”
“身在福中不知福的丫头，别的家庭吃不饱穿不暖，出行全靠脚。”
“要是能有这么一个工作，还管那么多？那肯定是拼命也要上的。”
云豆重生回来，在心理上比茜茜大了不止三四岁。
所以忍不住，站在一个老套成年人的角度上，教训教训她。
“我知道了。”
林茜放下捂在额头上的手，想起那些家境一般抨击李文心的同学。
一瞬间，就明悟过来了。
果然还是自己吃太饱，竟然为这种事情烦心。
“姐，对不起，我太矫情了。”
林茜收拾好心情，即使是在道歉，周身情绪也没那么低沉了。
“想通了？”
云豆微微笑着。
“嗯。”
“我会珍惜这次机会，不让你跟李所长失望。”
林茜又仰起了头，这次倒像是真正长大的白天鹅了。
她心情好到哼歌，云豆也颇为配合，给车上的蓝牙音响接上手机，放点蓝调音乐。
苏醒，她喜欢。
搭配着天边，粉色的红霞。
这一瞬间，在山下笔直的路上。
他们仿佛穿越时间，回到了末世前，那个宁静而又美好的岁月。
“年轻真好。”
云豆看着林茜，自己也忍不住开心。
“姐，你才24，也很年轻。”
林茜微微摇动身体，凑近她的耳朵，纠正她的说法。
云豆愣了愣。
下一刻，莞尔。
也对，她的生理年龄的确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