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鸣，沈淮之从梦中惊醒，他仿佛做了一个梦，一个凄惨的噩梦，他记不得梦里的内容，那种窒息感他无比熟悉，无数次死溺在噩梦中，无法挣脱。
他赤脚走出卧室，空荡的家里很久没一样人情味，随意翻开的书籍来和睡着前一样放着。
内心有些空落落的，又不知是空了些什么。
盘腿坐在沙发上，拿起摆在一旁的法典，垂着眸子翻看着。
被弯折的书封还依稀可见痕迹，沈淮之却始终想不起究竟是何时折了，被圈出来的红色痕迹也变得陌生。
周围的一切格外的不切实际，手机铃声响起，沈淮之从迷茫中惊醒拿起手机，不算醒目的2018年8月18却是第一个闯入沈淮之视野的。
铃声局促又突兀，沈淮之滑动屏幕，接听了电话。
“淮之，还有两天就开庭了，准备好了吗？”
开庭？
沈淮之的目光望向不远处的台历，被特别标注出来的醒目日期上面郝然写着第一次开庭。
手机从手心滑落，他走过去拿起台历，来回确认了无数次不是错觉，心里没由来的恐惧让他有些不知所措，放在桌子上的资料被整理好，沈淮之又跑过去翻看着那些资料。
眼泪落在文字上，打湿了纸张，他将这些资料紧紧的护在胸前，这些很重要很重要……
他下意识的觉得。
“哥哥。”
“沈律师。”
呼唤声让他回神，他断断续续的记起了些事情，他有些慌张的拿起手机，导师还没有挂断电话，他想说话，很多次却始终发不出声音，嗓子如同被封印了一般说不出一个字。
沈淮之急哭了，眼泪不停的落。
我不想接这个案子
我不想当什么律师
……
这些话怎么都说不出口，好像什么东西都被谱写好一般，不容许有一丝丝的差错。
“淮之？”
“这孩子，怎么不说话啊……”
陆陆续续喂了两声无人应声，乔木导师那边挂了电话，敲门声还在响着，如同催命符一般扰得沈淮之心宁静不下来。
他浑浑噩噩的去开了门，被姜野一把抱住“哥哥……”
不似姜野那般莽撞，姜楠注意到他脸上的泪痕。
“是发生了什么吗？沈律你怎么哭了……”
姜野闻言松开沈淮之，顺着脸庞流下的泪一滴滴落在他心口。
哥哥你在哭什么？
沈淮之匆忙擦去眼泪，移过目光不当把自己的软弱展现给其他人。
“先进来吧。”
他让开位置让两人进来。
姜野偷偷牵了他的手，他看到他在说“哥哥别怕。”
怕？
我在害怕吗？
手被人松开，陌生的触感消失不见，沈淮之看着自己的手出神。
奇怪
一切都太奇怪了
……
“沈律，我们真的可以赢吗？”
可以吗？
好像不能
姜野的目光在听到这句话时变得阴冷惶恐。
姜楠以为他在害怕，轻轻的拍着他的背“阿野别怕。”
阿野
阿野
死去的记忆如同电影一般在脑海里上演，他们无法做出违背事情发展的举动。
“一定可以。”
无意识的说出狂妄的话，沈淮之明明想说的不是这样的……
姜野抬起头望着沈淮之，两人的目光交织在一起。
沈淮之狼狈的移开目光。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时钟的走动逐渐刺耳。他们来了又走，沈淮之没有办法阻止接下来事情的发生。
他是重生者，如自己所愿重生到罪孽深重五年前，试图阻止悲剧的发生，却还是没有办法，剧情的走向已经被规划好，这个世界他只能是悲剧。
姜野应该说是原野吧，他也是吧，死亡之后时钟倒转，带着他们一同重新走过一程，加深他的恨意。
他现在甚至连死都不能。
剧情不允许他现在死亡，划伤的皮肤都会在下一秒恢复如初，只留下痛意。
时间流转到开庭的前一天夜晚，他把资料藏了起来，即使知道无济于事他还是想再试一试扭转局面。
答案当然显而易见，无论做什么都是无用功，他能做的只有在深夜困意来袭时保持着清醒，尽管连眼睛都无法睁开。
有人闯入他的卧室，开锁的声音听起来格外的突兀，脚步声一步步逼近，他听到那人说
“沈淮之，你凭什么？”
“明明我比你更优秀，老头凭什么把机会留给你？”
“明天的法庭你一定胜不了。”
悉心整理了许久的资料被一把火烧没了，隔着黑幕他无法看到沈淮之眼角流下的泪。
打斗声响起，他又听到了姜野的声音。
“是你，程津南是你！”
是你害的我妈妈死亡，是你故意让我去恨沈淮之，是你！
程津南你该死——
他做了那么多伤害沈淮之的事情，到头来他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可他没有办法伤害到程津南，即使他曾是最优秀的杀手……
剧情不允许程津南死亡，至少现在不可以。
原野跪在沈淮之身旁，替他擦去眼泪，头埋在沈淮之的肩膀上。
“哥哥对不起……”
我不明真相的恨了你那么久，还做了那么多伤害你的事
沈淮之没动，眼泪不停的流，为什么要告诉他残酷的真相？
程津南，对我那么好的师兄，原来在他心里，我也那么不堪……
我没有想抢走属于你的东西，导师为你安排好了之后，你比我优秀，所以留给你的是更能凸显实力的案子……
或许沈淮之生来就不该被爱
“哥哥，你理理我……”
“哥哥……”
原野很害怕沈淮之这副样子，不哭不闹，和之前他死的时候一样。
“小野，你看，我不欠你的了。”
“姜阿姨的死我也无能为力。”
“剧情无法更改，就算知道了又有什么用？”
沈淮之轻笑着，空洞的眼睛里看不出一丝情绪的波澜。
原野紧紧的抱着沈淮之“哥哥，有用的有用的。”
“哥哥我爱你啊，哥哥。”
爱吗？
你以前也说过爱我的。
爱是多么廉价的东西啊
“你杀死过我，那你可以杀死我第二次吗？”
沈淮之问他。
“不是我……是程津南下的药……”
果然，猜测又得到了验证，沈淮之在原野怀里笑着笑着就又哭了。
师兄，原来你这么恨我啊。
比姜野更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