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互换,受伤的人变成了沈淮之。
沈淮之说“没关系的,一会就不流了。”他实在是无法习惯有人为他包扎伤口,任血液自由蒸干,感受生命的流逝,不好吗?
但少年倔强的拉着他的手为他包扎,哦,忘了,他与顾随正在扮演着近乎恋人的关系。
于是他放由少年的行动。
酒精触碰伤口留下轻微的灼痛,顾随好像比他还疼,哭的一颤一颤的“之之,疼吗?”
他怎么这么爱哭呢?
他不耐其烦的为他抹去眼泪,告诉他“没关系的小随。”
眼泪滴落在伤口上,其实比酒精疼。
但这样的疼痛对沈淮之来说,简直就算是牛毛。
他望着少年的头顶出神,他在想这样或许也好。
少年恨他,给了他活着的理由。
他还没有把欠顾随的还给他,沈淮之,你还不能死。
沈淮之的微笑不减。
顾随处理好伤口抬头就是沈淮之微笑的模样。
无论什么时候什么地点,沈淮之好像一直都在微笑……
他伸手抚摸着他的嘴角“之之,你可以不笑的。”
他总觉得沈淮之并不快乐。
他凭什么不快乐啊……
沈淮之仓皇的移开目光,手心打上的蝴蝶结有些突兀,但他没有解开。
他站起身子将自己放在一旁的糖醋排骨端到少年的跟前,微笑依旧无可挑剔,他的目光里有了些歉意“有些凉了,我重新做一份吧。”
“不要!就要吃这个!”
少年阻止了沈淮之想要端走的行为,将盘子从他手里端过,护食似的用手捏了一块塞进嘴里,汤汁溢出嘴角,少年满足的眯起眼睛。
“好吃!”
沈淮之为少年动容,如果没有他,少年大概会一直这般吧——
心里的愧疚日益被放大,他对少年只会更加纵容。
他恨是应该的。
“慢点吃。”
沈淮之从他手里拿过盘子,为少年擦了擦嘴角和看起来脏兮兮的手,拿起筷子一块一块的喂着顾随“要喝点汤吗?”
沈淮之问他。
“要!”
沈淮之知道顾随的习惯,他一直有关注少年,一开始并没有,直到后来——
他放下盘子,吹了吹还在冒着热气的汤水,勺子一下一下的被拿起放下,沈淮之尝了一口,终于满意的递给了少年。
“不烫了,喝点吧。”
“要之之喂我!”
少年理直气壮的对沈淮之提出要求,算准了沈淮之对他无下限的宠溺。
沈淮之的手顿在了一旁,像是想起些什么,扬起微笑“好”。
突兀的铃声响在安静的房间里,沈淮之权当没有听到专心的为少年服务。
“之之不接电话吗?”
对上少年有些恶劣的目光,沈淮之不止一次叹少年拙劣的演技。
他向少年弯了弯嘴角“先吃饭。”
“好~”
顾随乖顺的模样,总会让沈淮之心里升起无限的愧疚。
最后一勺进肚,烦人的铃声也彻底陷入了尾声。
沈淮之拉开床帘,看了眼手机,神情不变。转身面对少年时又挂起了微笑,放下一张卡和名片,弯腰亲吻了他的嘴角“小随,门口有司机,想去哪跟司机说,想买东西的话就刷卡,名片上的电话号码是我的私人电话,需要我的时候就打电话,我会出现的。”
清冷的嗓音让枯燥的话语显得没有那么烦闷。沈淮之温柔的为少年安排好了一切,确保少年衣食无忧。
他眼底的温柔似乎能掐出水。
但,沈淮之对谁都这样……
“好~”
“谢谢之之。”
像是回谢般的吻上了沈淮之的唇,而后又害羞的将自己埋进被窝里。
沈淮之轻轻地触碰着自己的唇,笑里的悲凉……
“小随,我还有事先走了。”
少年从被窝里探出脑袋,语气颇为不舍“好吧,之之再见。”
“要早些回来哦。”
开门的脚步顿了一顿,他回头向顾随露出一个微笑“我会的。”
关上门,隔绝了带着伪装的两个人。
顾随的目光望着放在桌子上的卡和名片,眼睛里好不容易掩去的恨意再一次涌上心头。
本就属于少年的一切,如今要通过别人才能到达他的手里……
顾随起身走到浴室,冲洗着自己有些错乱的身体。过去的种种抚上脑海,顾随,不应该恨吗?
狼狈的坐在浴室里,红肿的眼眶诉说着少年此时的煎熬。
沈淮之,你要果断一点啊。
眼泪伴着水流混在一起,少年站起身子,眼眸里不在混沌。
顾随从来都不是什么单纯的小孩。
否则,他活不到现在。
“阿南,动手吧。”
少年的懵懂羞涩被狠厉取代。
沈淮之,你夺走的一切
我都会毁掉
沈淮之,我要你沦为阶下囚!
——
沈淮之靠在门上,捏着自己的眉心,手机上助理的电话再次响起,他划开屏幕“沈总,您终于接电话了。”
“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吗?”
“陈总那边出了点问题,派去谈合作的人都被撵回来。他们那边指明要您去,陈总说如果今天见不到您的话,合作就免谈了。”
“订机票吧,派人来接我。”
“好的沈总。”
沈淮之理了理衣服,从口袋里掏出熟悉的金丝眼镜架在鼻梁上,掩盖住他有些逼人的气质,让他看起来温润一些。
迈着步伐走向大门,司机还没有来。保镖站在他的身后,为他撑着伞遮挡阳光,他插着兜等待着车的到来。
司机卡着时间来到他的跟前,保镖拉开车门,他抽出自己的手钻进车里。
林安转过身向他汇报着工作的进程。
“沈总,机票已经订好了。”
“去机场吧。”
“好的。”
林安转过身去。
沈淮之闭上眼睛,车窗开了条缝,车子在与风赛跑。空调发出呜呜的声音吵的沈淮之有些烦了。
但他不会去做那么无理由的事情,就像他这个人一样没有任性的资本。
22岁本该是自由散漫的年纪,他早已扛起了一切,被生活和经历磨平了所有。
年轻并不是他的资本,而是别人笑话的把柄。
他们会借着你年轻压榨你。
他们会说“淮之,你还小,不懂商场上的运作。”
那些为了单子在酒局上喝到胃出血的日子,全是因为年轻。
但,没人会关心沈淮之。
他们只会在意结果。
沈淮之开始学着狠厉,学着果断,他慢慢的从谷底爬起来,18岁,别人还在为了青春迷茫的年纪,他已经在血刃上行走,如今22岁,他早早的站在了别人需要敬仰的高度。
年轻有为,说的是他。
但又不是他。
那些逝去的青春,沈淮之从未拥有过。
所以他说
顾随,你想要便拿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