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小又黑的房间里充斥着阴暗潮湿的味道。
站在宋以宁跟前的几个女人停止了她们的动作侵犯,却始终没有停止她们的眼神侵犯。
其中一个女人伸手撑住了墙面,将宋以宁给堵在了墙角动弹不得。
她感觉双腿有些无力,靠着墙面慢慢的滑坐在了地上。
宋以宁不敢睁眼,眼泪却仍旧洇湿了她的睫毛,她尽可能的蜷缩着自己的身体。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那些警察无端的给带进来,更不知道自己到底什么时候能带着周少珩出去。
面前的女人还在不断挑衅,她和宋以宁之间的距离近到只有一拳。
宋以宁甚至能闻到她身上那股难闻的味道。
宋以宁努力的抑制着自己想要呕吐的冲动。
她想,这样不是办法,自己必须要想办法出去。
她将眼睛掀开了一条缝再次打量这房间的情况。
可是眼泪却在瞬间就模糊了她的视线。
能有什么办法呢?
她不会说高卢国的语言,这里举目无亲。
跟做梦一样看见了傅司寒,他却对自己不理不睬。
宋以宁心里的绝望像是泛滥的海水。
忽然,一道光从门口落了进来。
那束光照进来的时候宋以宁看见围在自己身边的女人们都散开了。
宋以宁用手背抹了一把眼睛,看向门口。
那人背光站着,已经适应了黑暗的宋以宁无法直视这样强烈的光线。
她先用手挡了挡眼睛,适应之后才拿开了自己的手。
傅司寒穿着一件和夜色一样黑的西装站在那里。
暗黄色的灯光给他的周身圈了一圈柔和的光线。
此刻,好像他的每一根发丝都写满了“悲天悯人”。
他那双琥珀色的瞳仁微微缩了缩。
宋以宁看清那人是傅司寒,她连动都没动。
她想,这应该是一场梦。
否则,刚刚走的那样决绝的傅司寒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这梦里的傅司寒看起来还真是能给人满满的安全感。
仍旧有一个女人站在宋以宁的身边。
站在傅司寒身后的秦逸上前,毫不犹豫的将站在宋以宁身边的女人推开。
傅司寒往前走了两步,像是神话故事里总会下凡的神,朝宋以宁这跌落泥潭的精灵伸出了手。
宋以宁眨了眨眼睛。
这梦,是不是有些太逼真了?
“起来。”
傅司寒那熟悉的、冷冽的声音闯进宋以宁的耳朵,她一瞬间回神。
不!这不是梦!
傅司寒来带她走了!
宋以宁毫不犹豫的将手搭在了傅司寒的掌心,借力起身。
随后,她着傅司寒走出了这间能成为她一辈子噩梦的小房间。
宋以宁出来的时候周少珩已经站在门外等了。
见她出来,周少珩忙上前叫了一声:“姐姐!”
尽管自己还惊魂未定,宋以宁仍旧强壮淡定的抚了抚周少珩的背:“少珩,不怕,现在没事了。”
宋以宁不愿意再回想自己刚刚经历了什么,她求助一般看向了傅司寒。
傅司寒却没有看向她,而是吩咐秦逸:“去开车过来。”
秦逸很快将车开到了警察局门口,傅司寒先上了车,宋以宁才带着周少珩上了车。
傅司寒将宋以宁和周少珩带到了自己下榻的酒店。
房间宽敞明亮,每一盏灯都散发着柔和的光,宋以宁的那颗心也正在慢慢安定下来。
她坐在床边,双眼无神的盯着地毯上的花纹。
周少珩已经被傅司寒安排去了隔壁房间,秦逸今晚会陪着他一起睡。
秦逸给宋以宁递了一杯水过来:“太太,您喝水。”
一向礼貌的宋以宁接过水之后扯了一个苍白的笑。
劳累了一天之后还经历了警察局惊魂,她的嗓子的确是又干又涩,已经说不出一句谢谢来了。
一口温水入喉,好像连自己的心灵也一起给抚慰了。
她慢慢的沉了一口气,好像这会儿才彻底的缓过来了。
傅司寒给了秦逸一个眼神,秦逸稍稍颔首之后就退出了房间。
傅司寒则坐到了房间中的沙发上,他看着坐在窗边的宋以宁问道:“你来高卢做什么?”
他的语气好像从来都是这样淡淡的,甚至带着些质问的意味。
宋以宁握着温热的水杯抬头看向了他。
“我在问你话。”傅司寒的语气中充满了不容拒绝。
可宋以宁却没有想要开口的意思。
自己和傅司寒已经是要离婚的关系了。
刚刚在警察局门口他都能那样淡漠的走掉,估计他回头来救自己和周少珩也只是不想在周少珩跟前闹得太难看。
可是舅舅的事情就不一样了。
现在周少珩没在这边,自己就算是说给了傅司寒,八成他也只会当成笑话,或者以为自己找了什么不靠谱的理由来诓骗他。
到时候自己得到的只能是一顿冷嘲热讽。
又或者傅司寒会相信,也只会袖手旁观。
看着近来伶牙俐齿的宋以宁却在这种时候保持沉默。
傅司寒拧紧的眉心微微松开,他的视线落在了宋以宁手里的那只水杯上。
“不说?好啊,不说你就别想离开这家酒店。”
宋以宁有些急了。
傅司寒是能说到做到的,自己要是真的被他困在了这酒店,找舅舅的事情就更加没有希望了。
她慢慢低下头:“舅舅国内的公司经营不善,说是要来这边谈生意,要在缅兆国那边中转,他几天前最后联系了少珩却是告诉少珩快跑,在那之后舅舅就失联了,少珩知道舅舅出事所以找到了我。”
说完,她的情绪又瞬间激动起来,双眼红红的看着傅司寒:“那是我舅舅!我怎么能坐视不理!无论如何,我都要找到舅舅。”
宋以宁坦诚的将自己的脆弱摆在了傅司寒的面前,她想接下来就该被奚落一通了。
果不其然,傅司寒的眉心微动。
他看着宋以宁的眼神也有些不对劲,薄唇微启,他问:“这么大的事情不跟我讲,你是当我是死的,还是以为你有通天的本事能够大海里捞针?”
宋以宁有些惊讶,傅司寒这是什么意思?
“不就是要找人么,我帮你,凭你,你要找到什么时候去?”他的态度冷冷的。
宋以宁并不想给傅司寒添什么麻烦,这样的人情太大,她还不清。
“我...”
傅司寒起身,他睫毛微微垂下,视线仍旧落在宋以宁的身上。
近前两步,他低声:“现在是江城时间中午十二点,由于你昨天没有出现在民政局,所以我们的婚姻现在还处于存续期间,你现在依然是傅太太。”
他扫量了宋以宁一眼:“若是你顶着这个名头死在了外边,以后岂不是哪个国家的阿猫阿狗都敢来招惹傅家了?”
宋以宁怔怔的看着他,苍白的唇微微翕动:“傅司寒,谢谢你。”
尽管傅司寒的话说的很难听,可是每一个字都在理。
想要在这边找舅舅,就凭她的本事,与大海捞针无异。
傅氏集团的商业板块早就已经开拓到了这边来,他在这自然是有自己的人脉的。
想来,有他帮忙,找到舅舅的可能性会更大一些。
傅司寒站在宋以宁跟前拿出了手机,播出了一通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他吩咐电话那边的人:“给我找个人,周成志,查查他现在在哪里。”
电话挂断,他弯腰拿起了自己放在床上的西装外套,视线只在宋以宁身上做了片刻停留之后就挪开了。
“你先睡,我去隔壁。”
说完,他转身要走,手腕却在一瞬间被人拉住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宋以宁。
刚哭过的宋以宁眼睛有些肿了,眼尾红红的,像是夏日里经过一场雨的樱桃。
她双手紧紧拉着傅司寒的手腕,语气里满是恳求:“傅司寒,你能不能留下来,我害怕。”
生怕傅司寒不信,会甩开自己的手走掉。
宋以宁补了一句:“我真的很害怕,求你了傅司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