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州浩瀚,广袤无垠,自古以来,富有四海,分别为:北部幽海,南部冥海,西部苍海,东部茫海。
神州陆地南部如一个左斜的凹字,由西向东横贯在冥海之上。
千雪城与落仙城分别坐落在凹字出头处,隔海相望。每至夜里,明月当空,倒映海上,恰似落入仙人环抱,故此处又名为抱月湾。
抱月湾海岸线绵延,落仙城临海而建,由砂岩海石堆砌而成的矮房,塔楼利落整齐的分布其中。
这座城据说是由当年驱仙大战中陨落的仙魔后裔所建,其三面环海,南部极地万里冰川,盛产寒铁,多海妖蛮兽,通过几十年的发展,在驯兽,冶炼方面颇有造诣,故来往商人络绎不绝。
中秋临近,城内张灯结彩,热闹非凡,路上行人商贩身着长袍大褂,叫卖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忽然一声龙吟,抱月湾星罗群岛一道青色极光冲天而起,往东南极地方向飞去。
与此同时,行人商贩皆停下手头的动作,一个个屏息凝神,随后无数道陆地霞光从落仙城及周边乡镇穿梭而出。
只是几个瞬间的安静,街头巷尾又传出了人们懊悔的叫骂声。
“差一点啊,老子差一点就拔到”。
“李没脸你得了吧,你这一点差了十几年了”。
“苟老头,你嘴里的烟卷瞧着那么眼熟呢,狗子,真是我的,你别跑还给老子”。
“张小娃你手摸哪里呢,别被老娘抓到,否则非打断你的腿不可”。
众人一边吵闹,一边目送那些霞光远去,直至郊外汇聚后冲天而起,追随极光而去。
有道是:“极光起,霞光随,陆霞羽,落仙卫”。
落仙卫,这座城的守护者,其坐骑陆霞兽,浑身火红,狮面卷毛,奔跑到极致,毛发舒展,化羽成翅,可翔百里。
若非城主亲传弟子,想成为落仙卫,只有在这极光惊起的几个瞬间拔下几缕陆霞羽毛,方才算是通过了初步考验,尔后的挑战更是困难重重,九死一生。
话分两头,那极光不一会儿便来到几百里开外的平山关上空。
此时方才看清那是一条腾云驾雾,张牙舞爪的青色蛟龙。它呼吸之间,牵扯着周围空气波动,夹杂着雷音滚滚。
周立本站在蛟头,负手而立,望着眼下雄关漫漫,白雪皑皑,关上一层层蓝色阵纹波光流转沿着此起彼伏的山峦蔓延开来,笼罩着方圆几十里,关外风雪漫天,罡风肆虐,妖兽横行,竟生生被阻隔开来。
此处本应是主峰,竟被人一剑平了,借天地之势,布剑阵,立雄关。
周立本一人一蛟,立在半空,时至今日还能感受到冲天剑意,他摇了摇头,有些自愧不如,转身看到霞光将至,随即纵身一跃,落在关外。
紧接着一群浑身热气腾腾的陆霞兽蜂拥而出,在关门外迅速排列集结,不时发出嘶吼,那阵势将风雪都逼退几丈,更别说那些落荒而逃的其他妖兽了。
“看来今日没人通过考验”。周立本扫了一眼兽群,边说边转过身去,静静的望着远处极地冰山深处,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一时间兽群肃立,任由漫天风雪将其火红的羽毛盖成雪白。
等了几个时辰,原本阴着眼的周立本突然目光一亮,沉声道:“他回来了”。
随后漫天嘶吼,穿透风雪,震耳欲聋,无数声音同时喊道:“落仙千卫恭迎师弟(师兄)凯旋”。
又过了几刻,冰山深处一道白色极光划空而来,临近关外不远,众人方才看清那是一头通体雪白,头戴冰冠,后拖三尾,展翅而飞的异兽。
传闻极地之中有雪凤冰凰,想必是其无疑了。
罗闲踏立雪凤之上,背负长剑,身上灰袍黑衣破旧不堪,齐肩短发夹杂着风雪飘散,神情冷冽。
自幼修行,十载春秋,剑不离手,一招一式烂熟于胸,平辈之间已无敌手,自视甚高。
不曾想那日青蛟之上,雄关之外竟连剑都不敢出。
罗闲回想当日师傅说他手里有剑,心中无剑,终是剑意难寻。
现如今两年极地生死磨练,斩杀妖兽万余,花草树木,飞沙走石皆可成剑。
风雪亦然!
罗闲没动,脚下的雪凤也停了,他呼吸平稳,周身气机围绕,牵动着空中风雪狂乱,漫天风雪飞速向他聚拢。
随着风暴的形成,空中剑气弥漫,剑意一点点凝聚,其势成阵,蓄而待发。
“我意即剑意!给我破!”。
罗闲话音刚落,半空中剑阵起势,排山倒海往平山关内逼去。
与此同时,关内那亘古不变的淡蓝色幽幽光晕荡漾开来,形成一幅幅古怪图案,从中飞出无数光剑,朝罗闲刺去。
半空中,漫天剑雨与风雪雷暴对峙着,一时间难分伯仲。
身在风暴中心的罗闲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他上衣碎裂,长袍飞扬,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那一柄柄光剑不断撞击着风雪形成的结界,无穷无尽,好在风雪之势更甚,罗闲一步步逼近关门。
怎料,之前那些碎裂的光剑化为游丝,有的裹挟着风雪,有的夹杂着雷电,慢慢融入结界之中,逐渐形成一片单独的区域,欲切断结界与罗闲的联系。
罗闲见势不妙,手作剑指,一抬一挥,指尖处一连串血珠飞出,口出真言。
“日月借光”。
“山河借势”。
“风雷借形”。
随即血珠飞舞,在空中勾勒出三幅印记,印中影影绰绰,虚而化实。
有一处光芒大作,剑若游龙掠影,搅碎一片风雪。
有一处气吞山河,水若银河泄地,吞没一片雷电。
有一处鬼哭狼嚎,风若九天破漏,吹散一片游丝。
罗闲不退反进,单脚一点,纵身一跃而出,他从背后抽出宝剑刺向漫天剑雨,其身后漫天风雪飞速抽离结界,往剑尖凝聚。
如一颗俯冲的流星,他裹着锥子型的风雪划过天空,挡在他前方的剑雨悉数破碎,化作流光散落开来,眼见就要冲入关内。
忽然,关门之上一座冲天山岳虚影浮现,山岳之中剑气纵横化作无数光点飞速旋转,滔天剑意汹涌澎湃。
罗闲心道不妙,自知不敌,奈何又抽不了身,那飞速旋转的剑气有如一道旋涡将他不断吸引过去。
还是托大了,他当然不想就此粉身碎骨,身死道消,不过他心知肚明有人更不愿他死。
眼见自他就要被旋涡吞噬,突然天地间刀光乍现,没有任何华丽修饰,就是白茫茫一片,冰冷干脆,斩断一切。
罗闲身体向后弹飞出去,不远处雪凤俯冲过来接住他落在关外。
浑身伤痕累累,气息紊乱的他从雪凤上跨下来,看着眼前人淡然问道:“师傅,你的天地一刀断斩得平那座山吗?”。
周立本摇了摇头,转身往关内走去,其身后落仙千卫迅速整齐的往旁边退开两丈,让出一条通道。
师徒二人一前一后,语调平静,一来一往的交谈起来。
“心中有剑?”。
“嗯”。
“心中只有剑?”。
“嗯?”。
“为何有剑?”。
“为何?”。
“八月十五天玄阁开山立观,你代我前去恭贺,不用着急回来,自己寻找答案”。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