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千年前,神州大陆地广人稀,人们心智未开,终日浑浑噩噩,以捕食野兽为生。
好在先人勤劳肯干,日积月累,终究通心明智。
从此,无数先贤开山铺路,划地为田,创文字,定礼法,发明工具,使用货币,兴建房屋,兴修水利。
到两千年前,民风淳朴,百姓安居乐业,其中或有争斗,也都是些小打小闹,不值一提。
或许是日子越过越好,人心越来越大,不知什么时候,人们为求长生,开始求仙问道。
这样一来,天下大乱,或许真是仙人显灵,也许只是人力无穷,反正从此之后,无数天才辈出,处处道法显圣,弄得民不聊生,生灵涂炭,这一斗便是千年。
直至千年前,道门魔教分庭抗礼,世家初具其形,天下才相对安定下来。
其间虽争斗不休,但多数与平民百姓无关,即使真伤及无辜,事后总有高人补救,人们也就得过且过了。
但是人生在世,谁无斗心?那翻云覆雨的道法神通,一言不合便拔刀相向的快意恩仇,谁人不向往?
更有那传说中的长生不老,永世不灭,谁又能抵挡得住那诱惑呢?
只是世人愚昧,殊不知,那让他们争斗千年,向往千年的仙魔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不过生得早些罢了。
寒千雪语调平缓,娓娓道来,将天下几千年的历史发展讲得丝丝入扣,入木三分。
杜源听得入迷,这可比他自己看书强多了。
尤其听到他感兴趣的地方,他也会忍不住打断道:“师傅,这世间真的有仙魔存在吗”?
“有没有不重要”。寒千雪回道:“你怎么认为才重要”。
他不明所以,却听师傅反问道:“富甲一方,权倾天下,神通广大便是仙?凶狠恶煞,杀人放火,毁天灭地就是魔?”。
难道不是吗?杜源不置可否,寒千雪固然知晓他心意,只见他挥手在桌上一抚,幻境中场景立马发生变化。
黄沙细软,海风湿咸,碧水蓝天,鸥鸟轻鸣,当他反应过来时,幻境中已经改天换地。
此时他眼前映入两人,男子二十八九岁年纪,身穿粗布短衫长裤,裤脚挽至膝盖处,女子略微年轻点,一身淡白长裙,肩披薄丝轻纱。
那两人坐在海边背对着他,似乎没有察觉他们存在。
两人身前不远处海面之上,有八人身形高大,皆年过中旬,穿着非富即贵,浑身傲气凌人,分左右各半,相视而立。
“哈哈,堂堂水月居掌门大弟子,被一个小小幻境困了十年,凭你也配称仙?”。只听其中一人嘲笑对方。
“你能好到哪去?堂堂幽域圣殿主,进来八年了,你也好意思妄自为尊?”。那人立刻还击道。
一时间海面之上争吵不休,双方一言不和便动起手来,随后只听几人异口同声的喊道:
“六天洞渊圣帝真仙,四明破骸天帝真仙,焱火古藏帝君真仙,欲焰血光炫云帝尊,怨灵噬魂天魔帝尊,风魂天罪之蛄帝尊......现!!!”。
刹那间,天地变色,异象显现。
有那海水汇聚成的妖龙,罡风幻化出的圣兽,金光凝聚成玄龟,雷电交织变的天兵,天火熔炼出的神将,更有那些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仙魔不计其数,上天下海,斗个不停。
这一斗便是三天三夜,期间白昼里天无完日,入夜时斗转星移,山崩地裂,海水倒倾,黄沙万里,虚空破碎。
那天地末日般的场景近在咫尺,虽明知是幻境,杜源却依然感到心悸,他本能的闭上了眼睛,可是那画面竟似直接刻在他脑中一般,历历在目,挥之不去。
过了片刻,他睁开双眼,除了他脚下一丈见方地,这幻境之中已成一片废墟。
破碎虚空之上,无数妖魔鬼怪,神兵仙将,杀意盎然,乘风而立。
先前那八人皆伤痕累累,各领一方鬼怪兵将。
其中一人率先开口说道:“我们要斗回去后有的是机会,好不容易找到这阵主,先灭了他再说”。说罢便朝那人杀去,其余几人稍作犹豫,也都跟了上去。
八人联手其威势更是毁天灭地,令杜源不敢直视,他低下头,看向前方男子。
直至那道法欺到男子眼前,他才随口说道:“找到又如何”。
话音未落,那男子飘然而出,他剑抵苍穹,挥舞时万法相随,脚踏虚空,变化中灵阵涌现,手点青天,弹指间神印连连。
一时间,幻境之中无处不是那人的身影法相,杜源看得眼花缭乱,可定晴一瞧,那人却仍然近在眼前,与身旁女子谈笑风生。
不过片刻,天清地明,碧水印蓝天,鸥鸟又轻鸣,幻境之中,除了海面上那八人,依旧是伤痕累累,其他一切恢复如初。
他们个个面露死灰,神情惊惧,其中一人惊讶的道出缘由:“化形御法,逆乱阴阳,你怎么可能这么强?”。
被人称赞,那男子却无任何得意,只是淡淡说道:“你们既然爱斗,便在此处斗个上千年吧”。
随后那人转过身来,此时杜源才瞧了个真切,那是一张质朴平和的脸庞,眼中落寞深邃写满沧桑,他身旁女子风姿卓越,眉目坚毅,不是寒千雪又是谁?
几人两两四目相对,跨越时间空间,隔空相望,相顾无言,天地在这一刻静止下来。
恍惚间,杜源感到刚才那群人争斗的过程似乎化作无数画面疯狂涌入他脑中,有那么一刻他甚至觉得时空错位,他与眼前男子角色互换。
再然后便是天旋地转,杜源眼前一黑,冥冥中似乎听到认识师傅以来,她最长的一句解释:“墨予说你抗得住的,莫怨我,修行一途我向来主张循序渐进”。
原来师傅把将带入幻境,不是为了跟他解释何谓仙魔,只是为了助他修行。
此时杜源仿佛坠入无尽黑洞深渊,无数记忆片段被黑暗吸收,在他意识内不断压缩,无数信息充斥着他的神经。
他识海不断坍塌,伴随着极致的胀痛,精神的撕裂,以及灵魂上的战栗,终于形成一个奇点,然后瞬间爆发,绽放成璀璨星河。
与此同时,天玄阁九层,杜源口吐白沫,浑身抽搐,口中发出痛苦的低吼。
见此情形墨老头心念如电,手急如风,在他身上要穴处点了几下,然后左手扶起他,右手食指在空中一划,喝道:“清风”。
接着徐徐清风在墨老头手上绕指盘旋,他将其往杜源鼻息处一送,原本呼吸急促的杜源气息慢慢缓和了下来。
“明月”。跟着,墨老头双指在空中一夹,指尖处顿时炫彩生辉,淡淡的光晕照在杜源身上使他原本绷紧的皮肤也逐渐放松下来。
“甘露”。最后,墨老头手指一挑,空中一条晶莹剔透的水线射入杜源嘴中,然后他顺着墨老头的手慢慢躺下,呼吸又归于平稳。
这些动作看似简单,其实刚刚为了帮杜源调节身体机能,实属惊险万分,耗费了墨老头不少真气,所幸的是杜源安然无恙的挺了过来。
此时墨老头虽然有些疲惫,却仍然开怀笑道:“你这孩子,就是性子太急,不知道循序渐进”。
昏迷中的杜源听后身体又抽动了几下以示抗议,意思却再明显不过了:“都是你安排的啊,大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