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世家几百年来起起落落,兴衰荣辱,如今的五大世家表面上看起来更是风光无限,一时无两。
但是人生不过百年,不入道门,问道求仙,到头来也是一捧黄土,与山野村夫又有何异。
不过求仙问道又谈何容易,端木磊望着远处巍峨青山,近些日子,天下疯传的消息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神州南部,古月山中,藏神峰,怀重宝,有仙缘,宜立观,求长生。
姑且当它是真的吧,毕竟早几年朱子乾开山立观,被道门掌教真人收为闭关弟子是不争的事实。
端木磊仔细观察了一下前方,大概判断出一个方向,快步向山中走去,三名女子跟在他身后。
几人穿山过林,脚力极快,没过多久便遇到一条清澈小溪,他们逆流而上,途中路过几个村庄,不一会儿便来到山脚下。
只见山下鸟语花香,山上烟云雾绕,雨后青山如碧,飞虹拱翠。
端木磊心道,好一处洞天福地!他环顾四周,见溪水尽头有三人在玩水嬉戏,应该是溪对面村庄里的百姓。
他慢慢向几人走去,心中已有计较,可以借着问路的缘由探听一下山上虚实,几步路的距离他便来到杜源身旁,然后他开口问道:“小兄弟,敢问此处是古月山吗?”。
应该就是他要等的人了,杜源略带警惕的看向来人。
为首的男子十七八岁年纪,身形高挑,身着青衣长袍,云纹锦绣,腰间挂着一块虹光璃玉,左手握着一把宝剑,五官端正,气质出众,他身后跟着三名女子,三人都薄施粉黛,其中一浅绿裙装女子持剑,一红衣长袍女子持鞭,两人亭亭玉立,英姿飒爽。
最后面的女子身着淡白撒花烟罗衫,荷衣惠带,长裙似雪,头梳垂鬓分肖髻,斜插鎏金翠玉簪,肤如凝脂,面若冰霜,眸似冷月,峨眉螓首,顾盼生姿。
不愧是世家公子小姐,气质打扮比他们几个灰头土脸的强上太多。
见杜源心生戒备,端木磊连忙自报身份:“在下端木磊,今日携舍妹几人云游至此,见此峰钟秀灵韵,一时神往,欲登高望远,不知小兄弟可否为我带路,这一锭银子便作为酬劳”。
听他说完,看见银子,杜源两眼放光将一个市井百姓演绎得淋漓尽致,他赶紧迎了上去,接过银子指着远处山峰说道:“是的,那里就是朝天峰,只不过......”。
见他支支吾吾,端木磊知道无非就是想坐地起价,于是笑道:“只不过什么,小兄弟尽管道来便是”。
杜源狡黠一笑,说出了他的担忧:“只不过,我一个人跟你们上去,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也没人照应,您说有没有道理”。
见他耍无赖,端木磊身后绿裙女子拔剑怒道:“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们若想加害你,他们两个孩子能有什么办法”。
女子本以为能唬住杜源,没想他拉着两个小孩便打算离开,到手的银子丝毫没有归还的意思。
他为什么敢这么有恃无恐,当然是赌墨爷爷既然敢叫他来,自然能护其周全,若在自己这一亩三分地上还能被人欺负,那他不如趁早找个媳妇过安稳日子得了,还守护个屁的人间。
不过对方显然只是想吓唬吓唬他,见他要走,端木磊连忙挽留道:“舍妹莽撞了,小兄弟勿怪,依你说的便是”。
杜源听后停下脚步,弯下腰与墨宝交头接耳,不知说些什么,突然听见他大喊道:“要什么宝剑?那可是人家姑娘的贴身之物”。说罢不怀好意的看向绿裙女子手中佩剑。
眼见女子又要发怒,端木磊赶忙劝道:“晴儿休得无礼,你便将佩剑赠与这位小兄弟吧”。
端木晴心中一百个不愿意,奈何兄长发了话,她还是忍痛将剑递了出去,杜源接过剑,耸了耸肩,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点头哈腰道:“小孩子不懂事,见谅,见谅”。
“小兄弟这会满意了吧”。端木磊接着问道。
到底是世家子弟,还挺有气度,不过杜源显然没打算收手,只见他皱着眉头说道:“满意是满意了,只是......”。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不过事已至此,也不能前功尽弃,端木磊耐着性子说道:“只是什么,小兄弟但说无妨”。
“只是我们两个跟你们上山了,留一个小女孩在这荒山野岭的,多不安全,您说是不是”。
好嘛!听他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有几分道理,他身边女孩十来岁的年纪,天真烂漫的样子,把她单独留在这里确实不合适。
“那该如何是好,小兄弟说说看”。见端木磊还能忍,杜源向墨贝使了个眼色,她心领神会喊道:“我也要宝剑,我也要宝剑”。
还来这一招?端木磊连忙把手中佩剑背于身后,他这是上等好剑,可舍不得交出去。
没想到杜源听后竟然大声呵斥道:“胡闹,女孩子家家的,舞刀弄剑成何体统”。
看来他也并非贪得无厌之人,懂得见好就收,端木磊捏了一把汗,以为逃过一劫,怎料杜源走过来极其自然的将他腰间虹光璃玉解下勉为其难说道:“拿块玉算了吧”。
拿块玉,还算了吧!可真委屈了他!他怎么不去抢,不对,他这就是抢!端木磊此时心里比吃了屎还难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气氛有些尴尬,杜源却满不在乎,只见他抱拳拱手,嬉皮笑脸说道:“小孩子不懂事,见谅,见谅”。
忍!小不忍则乱大谋,端木磊不断告诫自己,心里却将杜源骂了个遍:“妈的,得亏两个小孩不懂事,都跟你一样,老子还不被你扒得裤衩都不剩”。不过他表面上还是挤出了一个勉强的微笑,咬牙切齿说道:“小兄弟,可以了吧”。
眼看端木磊在爆发边缘,杜源这才心满意足,他带着几人在山下七拐八绕,走了半天才找到上山的小路。
几人也明白他的心思,看破不说破而已,若是上山的路那么好走的话,他们反悔怎么办。
好在后面再没有出什么幺蛾子,有一说一,少年拿钱办事,这点倒不含糊。
杜源走在前面带路,口若悬河,不断介绍附近风俗地貌,讲解当地风土人情,男孩别看只有十来岁,只见他以剑做刀割草砍树却熟练得很,女孩也没闲着,她挎着一个竹篮,四处采摘野果分给众人享用。
看到他们三人分工明确,配合无间,端木磊心情稍缓,银子宝贝还算换回些价值,他赶忙趁热打铁问道:“小兄弟,这古月山附近有没有道观庙宇之类的地方,我想去看看”。
杜源本来说得起劲,被他打断,稍微想了想回道:“我们这十里八村不兴求神问道那一套,大家都是读书人”。
端木磊一般不骂人,除非忍不住,心道:“对对对,就你是读书人,你了不起,你清高,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书怕是都从钱眼子里面读进去的”。
他虽然内心愤愤不平,嘴上却口是心非:“怪不得,我瞧小兄弟学富五车,出口成章,敢问师承何处?”。
他不夸还好,这一夸眼前少年立马像打开了话匣子一样,讲得眉飞色舞,吐沫横飞。
“要问我老师,那可厉害了,他乃兴旺村,墨香书院教书先生,一身本事那是登峰造极,道法修为更是功参造化”。
“晴空降雪那是顺手捏来,行云布雨更是家常便饭,脚一跺地动山摇,手一翻天翻地覆,一跃扶摇直上碧落九重天,转身乘风踏浪天涯海角处”。
“端木公子有没有兴趣,我帮你引荐一下,顺道去我们书院看看,门票一人十两,你们三人我给你们打个八折,一共四十八两银子算了”。
起初端木磊还听得入迷,别说这少年牛吹得还挺引人入胜,听到后面却离谱起来,敢情在这等着他呢。
少年老师多厉害没见识过,反正算术肯定不行,端木磊好奇的调侃道:“小兄弟,这价格算得不对吧”。
怎料少年不慌不忙,没羞没臊回道:“没算错,刚忘了说,十两是本地人的价格,外地人的话要二十两”。
说完杜源心想,唬人吗!谁不会似的。
端木磊也在内心合计:“一人二十两,三人六十两,八折的话,六八四十八,咦?真没算错,不是!我算这些干嘛!”。
他抬头看了看日头,再跟少年掰扯下去,估计天黑了都上不了山,看这情形估计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了,于是赶紧说道:“小兄弟,时候也不早了,你们请回吧,上山的路我们已经知道了”。
说完几人也不等杜源答复,转身离去。
“端木公子,价钱好商量啊,要不按照本地人的价格给你?”。听到杜源跟在身后追喊,几人更是头也不回,连忙运起身法,一眨眼间便跑得不见踪影。
见几人走远,杜源方才停下脚步。
现在端木世家的人已经上山,墨爷爷口中的先生却还没寻到,杜源猜不透墨爷爷这手布局是为何意,不过照目前看来,事情的过程都在向他说的方向发展。
算了,暂时不去想它,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说不定待会先生主动找上门来了。
不过他这身子骨跟修士比确实弱了点,这才追了百来步,就有些气喘,真的要赶紧开始修炼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