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康十年，八月十五日，荷灯节。
深夜。
将军府偏殿侧椅上，沉溪剑圣——老苏头，瘫坐而卧！
两名侍女在为他按腿。
大将军叶萧见老苏头被青楼女子折腾一夜身子骨瘫软，便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叶将军，休要取笑。老夫并非着了您儿子的道。也并非好色之徒。只是我这乖徒儿精心安排好孝敬他师傅的美意。实难却，亦不可拒！”
“哈哈哈，老苏头，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你可还行？要不今晚再给你安排几个？我看你这面色红润，宝刀未老啊！”
“有其父必有其子，我信了！叶将军，就别跟您儿子一道折腾我这老身子骨了。”
叶萧笑了笑，言语道：“老苏，这些年，你这容貌变化还真是大。要不是你那口老黄牙。还有胳膊上的井字疤痕。我还真认不出你。你现在这书说的不错，来段书听听。”
老苏头露出一点大黄牙，滋滋笑着。
“来哪一段？”
叶萧示意老苏头身边的两位丫鬟下去，对自己身后的几位丫鬟也摆了摆手。屋子里只剩下他和老苏头。
叶萧前倾着身子凝望着老苏讲了一句：“老苏，已经十年了。那小子还是不甘心。”
老苏头叹息一声说道：“可怜这孩子了！”
老苏头换了个坐姿，又捋须而言：
“十年前，是我等无用，被那王简之摆了一道。才害了云轩啊！每次想到云轩，我就觉得我这老脸挂不住。若不是这次你邀我下山。我就会老死在那沉溪山上。”
“都十年了，我都迈过那道槛了，你又何必自责？”
“我过不去。我最近常梦到轩儿。梦到十年前，他白马寒枪，单挑北倭四大高手，而后回眸一笑定十万军心的样子。那笑容，简直在融老夫的心呐！你说，王简之那个老狐狸，怎么忍心对我们这些国之栋梁下手？”
老苏抹了抹眼泪，碎碎念：“可惜了，轩儿，他才十九岁就没了。”
这哭嚎的语调，惊了缸内艳红色的游鱼，平添几寸忧思在老苏瘦脸窄额间拧出八字的稀眉毛上再添了三四层皱纹。
叶萧见老苏的模样，知道自己没找错人。憋着笑，一本正经的看着老苏，试探着说道：“王简之，现在可了不得，人家都做上丞相了...”
“我呸，那小肚鸡肠的老狐狸，鸡肚子大的气量，也配做丞相？这大康，有他王简之，早晚会亡。老叶，我干脆潜入丞相府里，一剑宰了他。现在的我，办的到。”
叶萧靠在椅子上，端起一杯茶，滋了一口。
“老苏，你脾气这么好的人儿。一提这王简之，看把你给气的。好像死的不是我儿子，是你儿子似的。咱不急，那老狐狸还有用。轩儿的账，早晚会和他算。眼下时机已至，该让溪儿出燕城了。”
老苏抹着泪，眼中透着点光，挪了挪屁股，靠近叶萧说道
“溪儿变了不少，怎就从九岁的奇谋少年，一下子变成如今的纨绔了？连我都不认识了。”
“老苏，甭提了，这小子现在还在恨我们呢！你帮我好好照看他就是了。我可要提醒你。这小子可不只是纨绔。还憋着一肚子坏水。”
“老叶，我已经见识到了！可是，溪儿真的是一点武功不会？”
“以前来了个习武的老头，江湖骗子罢了，送他一把鱼竿，说是木剑。那小子知道自己被骗后，就以此为戒，天天拿着个破鱼竿，到处钓鱼。”
“原来是这样...云轩，真的已经死了吗？”
“老苏，云轩确实已经死了。暗部去收尸的时候，曾看到他的冰尸。只是，一夜间，不知道被谁给搬走了。你和溪儿一并去帮我查查。看看哪个不要脸的家伙。打叶家死人的主意。又不敢直面叶家活着的这些老骨头。”
老苏头咧着大嘴又哭了起来，眼里看着叶萧盯着自己，觉得不对劲。
他停下哭声，警觉的闭上嘴。问了句：“老叶，你总看我牙干什么？”
叶萧刚看的是老苏头哭红的眼，被这一问，给弄愣了。
可他心里琢磨着，不对劲啊！这老苏头是在搞事情！
他立刻挂上一副不苟言笑的脸，说了句：“黄牙苏，你他娘的，是在暗示我斜眼？”
老苏羞怒着回呛了句：“叶老斜，你是在笑话我牙黄？”
二人吹胡子瞪眼，就差点干起来。
咕噜...咕噜...肚子叫声
“哎呀，老叶，我肚子怎么这么疼！”
“老苏，奇了怪了，我这肚子也跟翻江倒海似的！”
二人同言道：“那臭小子，定是在这杯盏上动了手脚。”
“老苏，不行了，我先去茅房。”
“老叶，哪个茅房最近？”
“最近的也要几千米。”
“老叶，你干嘛要把院子修这么大？”
“老苏，不行了，我要拉出来了...这个孽子...”
“老叶，我已经拉出来了...这个孽徒...”
飘春楼里正在钓鱼的叶云溪，连打了两个喷嚏。
自言语道：
“准是那两个老家伙又在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