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秋也不由自主得捂住了双眼。
“相公，这样一百棍捶下去……会不会皮开肉绽啊……”林氏貌似都有了哭腔。
到底会不会？沈砚秋也不知道。
虽然他们老沈家是苦主，但在现场看到这不堪入目的一幕，还是有那么一丢丢不忍心。
他悄悄走到言若风旁边，低语道：“能不能少打几下，属实残忍了些。”
言若风嘴角抽动，神情中有些犹豫。
大胤朝有些律令确实不太合理，但他也无权擅自改动，尤其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否则很容易被人抓住把柄。
言若风想了下，让手下去给负责行刑的人递了句话，很快周八斤的惨叫声就小了许多……
是棒打的力道轻了。
孙婆子还以为他儿子快不行了，突然嚎叫了起来：
“哎哟不活了啊！这事都赖我……放了我儿子吧……呜呜呜。”
她像疯了一样开始在地上使劲扑腾，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早干嘛去了？！现在才知道后悔？”
“算是把她儿子毁得透透的了。”
“哎，可怜，她那个便宜孙子以后咋办哦？”
“活该！要我说还是罚轻了！”
……众人七嘴八舌，纷纷伸着手指头对孙婆子指指点点。
“咣当！”孙婆子哭晕了过去。
她儿子那一百下棍子也差不多挨完了，虽然后面力度轻了很多，但这么多棍打下来还是被搞了个半死不活。
他见孙婆子晕了过去，竟然攒足劲儿笑了起来。
笑得特别瘆人。
这一番场景让人感觉毛骨悚然……林氏拽着沈砚秋扭头就跑……实在是待不下去了。
后来孙婆子择日处以绞刑，周八斤被流放到边塞荒凉之地。
周八斤的儿子……也不知道积了什么德，竟被一户好心人家收养了。
老百姓目睹了这个拐卖小孩的审判现场，见识过处刑的严厉，心生畏惧、口耳相传……
长宁县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没有再发生过一起拐卖案件。
当然这都是后话。
……
沈砚秋的探亲假休完，终于要正式走马上任。
上任第一天，他带着盛装打扮的林氏母女，由阿宝驾马车载着赶去县衙。
整个西坡村的人都喜气洋洋地出来欢送。
到达县衙时，县衙外已经有一大群人在等着了，其中领头的那位……正是那日林氏和孙婆子打架后，热心找来官差的张华。
“知县大人，我们在此恭候您多时了。”张华主动作揖打招呼。
沈砚秋一脸意外，“张兄，原来是你啊，真是没想到。
年前聚餐时你说在县衙当差我也没有多想，没想到以后咱们要一起共事了，哈哈。”
林氏脸上也写满了开心：“想不到是你啊，上次真是谢谢你啦，以后有你帮衬着砚秋，我就放心了。”
张华不好意思地笑笑。
他这些年一直担任长宁县的县丞，是专门辅佐知县的，主管全县的文书档案、仓库、粮马和征税等一应事务。
手里多少有点权力。
沈砚秋一家先是被领进了县衙大厅，众人一阵寒暄之后，张华派人领他们去往官宅安顿下来。
嚯！这套宅邸属实气派，比老沈家那个三进三出的大院子还要豪华许多。
庭院内亭台楼阁、小桥流水一应俱全，景致极美……就连内院那几扇拱形门，都雕满了栩栩如生的花纹。
林氏不由得感慨：“一个知县的府邸尚且如此奢侈，不知道南州府尹家是什么样？
哎哟！那皇宫不更是金碧辉煌的呀？！”
沈砚秋一脸淡定，东西再好也是公家的，能暂时享用享用已是极好，不能太过于贪恋。
一定要始终记得自己是个朝廷命官，尽心做好该做的事情就可以了。
为官一任，造福一方。
沈玉荷在她娘怀里非要吵着自己下来走走。
林氏将她放下来，她撅着屁股围着一丛月季花转来转去看个不停，边走边小声嘀咕：
“这是月季还是玫瑰啊，我怎么分不清呢？”
……
言若风也要准备返京了，临行前又去长宁县各个地方溜达了一圈。
看着这几年用心治理过的地方，心中不免感慨良多。
土豆种植的事情他已经等不到回京后再禀，直接以卸任知县的名义，将沈砚秋种出土豆的事情快马加鞭呈给南州府。
南州府尹一刻没敢耽误，立刻八百里加急上报给朝廷。
满朝文武震惊。
这不扯淡的嘛！大胤朝自开国以来，在市面上从未见过如此食物。
造谣全凭一张嘴？！
众大臣在朝堂上议论纷纷，吵得不可开交。
“言公子肯定让沈砚秋给骗了，怎么可能有这种作物呢？老夫对农学颇有研究，还从未听说……”
“这个沈砚秋是自请回乡的，按理说应该不会故意扯谎邀功……求调回京城吧？”
“可以解决大胤朝饥荒问题？！呵！真是好大的口气。”
“没想到这个沈砚秋如此张狂！”
……
皇上手中捧着南州府送来的密信，一脸疑惑，是不是真有这么一种高产、管饱、富含营养的食物呢？！
吏部侍郎方才皱着眉头听别人急赤白脸吵了半天，内心十分烦乱。
他太了解自己儿子的做派了，如果没有十成十的把握，他是不会贸然上奏的。
吏部侍郎言荀甩了甩袖子，在众大臣中很果断地站出来：
“圣上，我相信小儿所说，一定有这样一种作物存在，望明察。”
南平侯刚才一直在观察群臣的反应，此时见言荀站了出来，觉得自己也有必要力挺一下沈砚秋。
他缓步从队列中走出，躬身说道：“沈砚秋为人处事极为周正，之前还曾救过臣的孙儿……
老臣觉得他所言非虚，一定是确确实实种出了这种作物。
不如由朝廷派些人手去长宁县考察下……”
说到点子上了，是应该派人到现场去看下，不然在朝廷上吵破天也吵不出个结果。
皇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觉得很有道理，当即派出一组飞骑火速赶往长宁县。
一行三人收拾收拾立即出发，快马加鞭上了路。
五月的天已经开始热起来了，而且越往南越热，几人在路上边走边骂。
奶奶的，这不是没事给咱们找事吗？要不然这时候在皇宫屋檐下躲着乘凉……多爽啊，哎。
骂归骂，几人倒是挺利索，一刻也没耽误，直奔长宁县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