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云哲不再为了孩子们每天调皮捣蛋烦恼了。孩子们的求知欲一旦激发出来,就会在教学上省力不少。过了几天,安德鲁也找了一名教书匠,可以帮助云哲分担大部分的工作,让云哲终于也有时间去训练自己的部队。
的确,训练军队,这才是云哲此时此刻最想干的事情。
虽然上一次给多尼克解围的战斗设计的非常漂亮,结果也符合大家的预期。但是云哲却感受到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和挫败感。尤其是最后他们舍近求远混入流民中返回帕斯的那段日子,虽然已经摆脱了危险,但是云哲回想自己的这段经历,真是越想越气,忍无可忍。他对安德鲁部队的表现很是不满,对这么慢的行军速度表示怀疑。他也不知道是这个世界的军队就是这么懒散,还是安德鲁有意要为难他故意为之。
回到帕斯家边境以后,云哲第一时间找到了安德鲁,他要看看,这个男爵到底安得是什么心思。安德鲁虽然心中略有愧疚,但是依旧反驳云哲。认为云哲所说的行军速度是根本不可能实现的,即便天气晴好,没有那场暴雨,也不可能三五天就赶到预设阵地进行埋伏。
云哲一开始的确以为安德鲁在狡辩,但是他可以看透人们的想法,不得不无奈的承认安德鲁其实不是狡辩,而是大家都觉得云哲的时间安排出了问题。或者说,阿尔斯家救家心切,跑得有点快了。但是在所有骑士心中,安德鲁并没有什么问题,只是云哲计算错了时间,成为了这个完美计划中颇为瑕疵的一环。
得知真相的云哲当场就蔫了。最初的气势汹汹变成了最终的无奈自嘲。
云哲这次计划的时间,都是按照前世选修课上那些古代部队的行军速度推算的。虽然两个世界审美没有太大区别,但是在打仗这块,看来差距则有点大的离谱。
最初云哲在流民中招募士兵的时候,是存了和安德鲁抗衡和自保的心思。建立一支自己的军队,虽不说靠着枪杆子搞政权,但是至少也不会再遇到这么危险的事情而狼狈逃窜。但是一场争论下来,突然觉得这件事做得毫无意义。人家只是行动慢,又不是存了什么坏心思。说到底,还是自己对这个世界认识不足,反应过度。
所以争吵过后,云哲就不再去想自己军队的这个事情了。加洛林期间找过云哲几次,想让云哲开始他在逃难中许诺的那些训练,云哲都以没有部队名分为理由给推脱了。不得已,失望的小伙只能自己默默的练习。
但是小伙子锲而不舍,反复的询问云哲,几次下来,小伙子的脸色越来越差,对安德鲁和瑟琳娜的感观也越来越差。言辞间也有了很多的怨言。云哲有些尴尬,于是就将前世记忆里那些士兵的训练科目量翻了一番,扔给了加洛林。加洛林欢天喜地的去了。结果自打那以后就再也没有找过云哲。云哲一阵好奇,找去看的时候发现小伙练习过度,伤了身体,已经躺在床上起不来了。
云哲颇为内疚。想到这些人虽然被他蛊惑,但是只是想通过战斗,夺回自己的家乡而已。自己给了他们希望,此时却又要摆烂,那真的是玩弄人心的混蛋了。
况且在云哲看来,他们迟早要上战场,如果训练充分一些,战场上活下来的概率也就更大一些。毕竟云哲也不想看到这些小伙子们打赢了战争,却回不去家乡。
一念至此,云哲终于再次发现了训练军队的意义。想到就行动,云哲没有犹豫,立刻找到安德鲁要了部队的指挥权,然后删减了训练量,要开始利用前世选修的军事知识,训练军队,希望这样可以让他们在这乱世多活一会儿。
但是云哲的雄心壮志被一群孩子耽误了十余天。好在两位队长训练严格,而且云哲也安排的是基本的力量训练,终于是没有耽误太多。
在一个无风的傍晚,云哲终于见到了他两支部队的所有士兵。加奥那支百人队走的只剩下五十余人了,而加洛林的百人队则增加到了四十余人,两队人数相差不多了。
面对云哲疑惑的眼神,加奥有些羞愧,虽然他选了百分之六十的那个训练计划,但是依旧有很多人受不了训练强度而离开。相反加洛林那队训练强度更大,还加了十余人。两相对比,让加奥既难受又自责。
云哲拍了拍加奥的肩膀,他知道加奥此时的心情,宽慰道“不要难过,你们训练只是为了训练,他们训练是为了夺回故土,你们双方的训练目的不同,自然会产生不同的结果。这也不全是你的问题。不要过分自责。”
他说罢,看向排列的还算整齐的加奥的士兵,“士兵们,最多再过三个月,我们就要奔赴战场。战场上,看似安全的粮草运输,其实却是最为危险的工作。因为所有敌人都会认为你们是没有战斗力的,而你们却拥有着战场上他们最为需要的东西。所以,所有敌人都会把攻击的矛头朝向你们。当然平时,你们将会被保护的很好,但是战场上,谁又会一直保护你们呢?!当保护你们的力量被投入到战斗中去的时候,当局势危机的时候,你们,就是被最先抛弃的。我是不是危言耸听,我是不是在信口开河,你们回想一下,你们听到的,看到的,是不是这个样子!”
一段话引发了士兵们的骚动,他们交头接耳,议论起来。的确,历次战斗,看起来最为安全的粮食运送的部队,往往是牺牲最多的部队。甚至都有用这些部队当诱饵的战例。
众人被说到痛点,纷纷表达了对云哲所说的认同和对于这份工作的不满。更有几个嗓门大的,质问云哲为什么让他们去干这么危险的事情。
云哲挥手示意大家安静,“刚才有人质问我,为什么会接这么一个烂活,我想你们可能搞错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你们本来就是负责运输粮食的,而我,不过是接受了你们的那个人而已!”
众士兵听罢,有的自觉惭愧,有的恍然大悟,有的沉默不语。
“所以,诸位,谁都不想死,谁都想好好的活着,但是已经是这么危险的一个工作了,还有办法改变吗?我的答案是有的,一条路,变强!”云哲顿了一下,看了看众人的反应,但是众人此刻比较麻木,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打击中恢复过来。
“如果你们够强,你们将不用运输粮草,干这份即被人看不起,又被人随意抛弃的工作。如果你们够强,即使你们依旧运输粮草,即使被敌人偷袭,被友军抛弃,那么你们依然可以给敌人以颜色,给友军以证明。还有最关键的,是能活下来!”
话语终于起了效果,士兵们的气势终于有所恢复,大家的眼神中终于又有了光芒。加奥也抬起了胸膛,心道“这个道理很浅显明白,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呢,这些话要是自己也会说的话,估计可以留住不少士兵啊。”感慨之余,对云哲的信任和崇拜又上了一层。
云哲点点头,转身走到加洛林的方阵跟前。刚才的话,云哲声音很大,加洛林以及他的士兵们也听的一清二楚。他挺胸行礼,想表明一下他的态度。
云哲一挥手制止了他,他看向那些到现在依然看起来营养不良的流民士兵,云哲微微有些哽咽。
“人言落日是天涯,望极天涯不见家。士兵们,虽然说运输粮草也是杀敌报国,但是我想你们一定更想冲到一线,真刀真枪的拼搏杀敌吧。”
众人点头,当然加洛林的思想工作做得不错,加上刚才云哲说的话,这些士兵都已经深深的相信,只有自己足够强大,才能在战场上,有所表现。
“所以啊,更要好好的训练,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如果大家训练的不错,想去一线试试身手,我云哲保证,我肯定不会阻拦甚至还会带头冲锋。”说罢云哲回头看向加奥的部队,“诸位也是一样,想活命,想杀敌,只要达到我的训练要求,你们自然会得到你们想要的东西。不论这些东西是生命,还是荣誉!”
士兵们士气高涨,纷纷欢呼起来。加奥和加洛林也心情舒畅起来。他们虽然身份背景不同,但是都是有一定军事素养的人,自然明白现在士气高涨,军心可用。
“明天,将会降低现在的训练时间,”云哲示意众人安静。
加奥和加洛林纷纷投来疑惑的目光,刚才还说要变强什么的,怎么就减少训练时间了?
云哲微微一笑,“大家最近的训练我都是知道的,但是打仗并不会只有自己力气大就可以赢的,明天中午和晚上,我将亲自训练大家,给大家讲解一些战场上的注意事项,以及队伍的军容军纪,行列要求。”
士兵们面面相觑,什么叫行列要求,什么叫军容军纪?
云哲一脸的高深莫测,“如果说,力量训练是你们变强的外在因素,那么明天开始说的军容军纪,行列要求,则是让你们变强的……魔法。对魔法,他们像魔法一样的神奇,让你们真正变得强大,而且不可战胜!”
“魔法,长官你也会魔法吗?”一个士兵大着胆子问道。挨了加洛林好一个白眼。
“哈哈哈哈,我不会魔法。好吧,我重新说下,军容军纪和行列要求是在锻炼你们的内在,那些力量训练和武器训练是锻炼你们的外在,只有内在强大,外在勇猛,才算得上真正的强大军队。”云哲发现自己刚才举了个魔法的例子反而弄巧成拙,不禁赶紧找补回来。
这下士兵们终于是理解了。
云哲心中长叹一口气,这些话,不过是云哲前世大学军训的时候教官说的话,他不过根据实际情况摘抄了一部分而已。因为那个时候世界大战已经打响,各个国家的军训都愈加变得趋于真实。亚弗利克虽然依旧面向全世界开放,但是军训这个事情,也搞的一丝不苟,甚至更加严苛一些。毕竟亚弗利克要保证亚弗利克学生的安全。这是亚弗利克千年不变的信条。
“今晚不错,我们就开始我们的第一课,整齐划一的必要性!”
仿佛是前世的教官在给自己上课,云哲让大家席地而坐,讲述着队列整齐划一对军队战斗力的影响和意义。
士兵们听得新鲜,这是他们听过,又没有听过的东西,他们也明白整齐划一是有很大优势的。士兵的盾牌阵,长矛阵,都是整齐划一才能发挥出巨大的作用。但是他们也不相信简单的一个队列,只要行动统一,能对战斗力有这么大的提高。云哲显然将整齐划一这个基本要求提高到了它不该有的高度。
但是士兵们选择了先相信后质疑的态度。都抱着不妨试一试的心态,听着云哲在那滔滔不绝。讲述着那些东陆上的,实际上是云哲前世的那些经典战例。
说了大概一个小时,看到大家满怀善意的相信的表情。云哲心中不禁苦笑。他让士兵全部起立,然后开始排列成整齐的队形。
这是个简单的要求,双方队长一声令下,队列迅速排列完成。
云哲一眼看去,真还不如自己军训的时候站得整齐。他并不训斥,而是让两名队长互相看看对方的队列站得如何。
果然,看别人的眼光都是挑剔的。
加奥和加洛林都对对方部队的队列列委婉的表达了一些看法。两人表面和气,实际上已经起了争斗的心思。
云哲微笑,让两人整理一下队列,然后再相互看去。
两人一番用心整理,队列整齐了很多。终于均不能在对方队列上找出什么不足了。
只是他们不明白,这不是结束,而只是一个开始。
“好了,现在你们觉得你们的阵列排列的怎么样?”云哲看向大家。
士兵们相互望望,都觉得自己的队列不错,简直完美。
云哲指向他们身后的一处篝火,那里有一群流民,正在烤火吃饭。
“转身往那个方向跑一百步,然后停下。但是停下后不准移动。我可是很严格的,如果有谁停下后还在移动,一百个俯卧撑。"
士兵和两位队长都倒吸一口凉气,倒不是他们做不来,只是这个惩罚和对应的错误似乎不太对等。
“那么现在,向后——转,齐步——跑!”
队列后转,就已经出现了一定的散乱,等到跑到一百步停下的时候,两个队伍都已经散成一团,队列什么的,已经不复存在了。
两个队长互相望望,看看对方看看自家,均生出五十步笑五十一步的心思。
云哲则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这比我们当年要糟糕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