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大水?
被人猛地抱起的苏木愣神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山洪?!
是山洪!!!
他就说!这样的大雨下了这么久,他们现在的村子又处在一个盆地中。这样的地势,一旦山洪爆发.....
想到这里,苏木所有的睡意瞬间消散了个干净。
被苏父抱着冲出房间后,苏父就迅速带着苏木爬上了他们茅草屋的屋顶。
此时的苏母正苍白着一张脸,看到他们两人上了屋顶,这才松了一口气。
“夫君,木木,你们没事吧?”
摇了摇头,苏木没有说话。
“轰!!”又是一道震耳欲聋的雷声响起。随后一道巨大的闪电划破夜幕,将天地照的恍若白昼。
也是在这一刻,苏木看清了此时的村子。
嘶!!!
此时的洪水已经将村子给淹了大半了,就他们上了屋顶这么一会儿,那洪水眼看着就已经将他们的茅草屋给淹了一半。
而水位,还在迅速的上涨。
又是一道闪电,苏木环视了周围一圈,却绝望的发现,他们已经没有别的退路了。
难不成,他这一世,又要夭折了?
唯一比上辈子好的就是,至少这一次,他的身边有父母陪伴着。
正当他绝望不已时,他们身下的茅草屋晃了晃。
原来,在山洪的冲刷下,茅草屋的泥胚墙已经开始倒塌。
很快,这茅草屋就要倒塌了!
意识到这一点,拥着苏木的苏母看了看怀中年幼的苏木,又抬头看了看一脸慌张却依旧勉强保持着淡定的苏父。
咬了咬牙,她手中生疏的捏了一个手诀,水中一个原本快被冲走的大木盆似乎是受到了牵引,竟然打着转的飘到了他们的身前。
此时苏母也顾不得会不会引人怀疑,她快速的抓过木盆,又将苏木放进了木盆中。
此时鲜血已经从她的嘴角流出,可是她手中的手诀却没有停。
勉强将一个护身咒施放在木盆上后,她将木盆塞进苏父的怀中。
“夫君,抱住木盆,它不会倾翻。你以后,一定要照顾好,木木....”
说完这些话后,她一个转身,就跳入了滚滚山洪之中。
夫君,此生能够与你相遇,是我最幸运,也是最幸福的事情。
“娘子!!”
苏父大喊一声,竟是一把松开了木盆,义无反顾的跳进了山洪之中,向已经快没有意识的苏母游去。
这一切发生的实在太快,当苏木终于反应过来,挣扎着想要扑过去时,就看到一棵大树轰然倒下。
正正的,砸在了苏父和苏母的头上。
那一刻,苏木的世界,一片死寂。
他趴在木盆边,伸着手,还想要去抓他的父亲和母亲。
可是那浑浊的山洪之中,却再没有了那两个小小的人影。
山洪咆哮着,将载着他的木盆不断地冲刷着向前,然后,将他连带着木盆冲上了一个小山坡。
雨还在下,身体上的冰冷却抵不过苏木心里的冷。
跌跌撞撞的站起身,苏木茫然四顾。
“爹?娘?”
“爹爹!娘亲!”
你们在哪里!你们不要我了吗?
我们是一家人啊!
为什么你们走的时候,不带上我?
难道我,就不配拥有家人吗?
当天光终于划破黑暗,撒落到大地上时,苏木从双膝中抬起头,终于看清了眼前的疮痍。
浑浊如泥龙的山洪依旧在山下肆虐,咆哮着吞噬掉路上的一切。
天地间,似乎只有他一个人。
就好像,他前世第一次认清自己被抛弃的事实一般。
茫然,空虚又难过。
“咦?”一个清越的男人声音忽然响起。苏木下意识的循声抬头,然后,就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天上,有人?!
那人一身青衫,踩着一把细细窄窄的剑,身姿飘逸挺拔的站在天上。
剑,剑仙?!
虽然知道这个世界上可能会有修仙什么的,可是当猜想真的被证实时,苏木还是控制不住的感到了震惊。
飞在天上的年轻人见地上那个小娃娃目瞪口呆的仰头看着他却不说话,心里又是好笑,又是怜惜。
前几日深山之中有一条恶蛇竟是想要凭着这天气化蛟,他恰巧路过,见那恶蛇竟然还搅弄风云,为害一方,当即就出手斩杀了那恶蛇。
但是山洪已经爆发,他就想着沿着山洪下来看看凡人界有没有受到什么损坏。
一路上,满目疮痍,遍地浮尸,年轻人心里也不由难受。
好在,他终于找到了一个幸存者。
想到眼前这个孩子可能刚刚失去了家人,他心里再次叹了口气,落在地上后,收起飞剑,尽量放柔了声音。
“小童,只有你一人了吗?”
沉默了一下,苏木指了指下面还在翻滚的山洪。
“我阿爹和娘亲,被水冲走了。大哥哥,你会飞,可以帮我找找他们吗?”
或许是已经麻木,亦或者是已经习惯,此时的苏木心情反而很是平静。
难过吗?难过的。
可是他的父母到最后都选择了死在一起,将生的机会留给了他。
这一世,他终究还是和前一世不一样了。
前一世他是被抛弃的,可是这一世,他却明白,他没有被嫌弃。
他也被疼爱着。
只是那两个人的爱情之中,他终究是多出来的那一个。
青衫的年轻人脸上划过一丝怜悯。
“小童,山洪如此危险,你爹娘....怕是...”很难存活下来啊。
点了点头,苏木的脸上满是坚持。
“我知道,他们很可能活不下去了。可是我阿爹曾说过,人终有一死。他和我娘亲最是相亲,曾经还说过,想要和我娘亲‘生同寝,死同穴’。”
说道这里,他点了点头。
“我要帮他们完成这个心愿。”
没想到他虽然年幼,却懂得这么多,年轻人惊讶了一下后,也就点了点头。
“好,我带你去找。”
在临近傍晚的时候,苏木终于在一处洼地找到了紧紧相拥在一起的苏父和苏母。
除了脸色惨白了些,两人身上的伤口并不多,形容看着也不是很狼狈。
乍一看,就好像他们是相互依偎着熟睡了一般。
没有惊恐,没有不安。
他们的脸上,甚至挂着安宁的微笑。
一如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