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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发丧(1 / 1)


张延安的情况很不好。

从义诊现场见到沈夏后,也是强撑着一口气从城主府门口走回德济堂,关了门,颤颤巍巍地写了告示,然后一口血吐了出来,继而陷入昏迷。

半夜转醒,第一句话还是问的沈夏,得知沈夏在德济堂门口一直跪着的时候又是一口血,还没来得及说几句话又昏死过去了。

何永兴(就是何掌柜,这一章会用他的本名)和仁达在张延安的床前守了两天两夜,在第三天时,张延安醒了,面色还出奇般红润,看上去精神也异常饱满,甚至还开口说想吃年少时师兄背着师父偷偷给自己煮的荔枝饮。

何永兴哽咽着应下来,打发仁达出去做,如今正是荔枝成熟的时候,仁达不觉有他,还以为是师叔将体内瘀血吐出来了,食欲大增,于是领了吩咐便去门口摘荔枝。

“师兄,”张延安伸出手握住何永兴的手,“如今什么时辰了?”

“寅时一刻。”何永兴的声音有些哽咽了。

“师兄,那尹城主没有我坏了他的好事,又责罚德济堂吧?”

“没有。”

“师兄,你多说些话,你平时不是挺爱絮叨的吗?我怕等会儿就没人说给我听了。”

“延安,我看着你从那么小个团子长成这么大,你叫我怎么不......”

张延安笑了,他伸手擦去何永兴脸上的泪:“师兄,你哭什么,什么生离死别没见过,如今我们也只是短暂的分开罢了。”

“延安,那沈夏是不是还给了你什么药,或者我现在去求她好不好?”何永兴彻底慌了,起身就想往外走。

张延安扯住了他的衣袖:“师兄,不要了,你还看不出我现在的状况吗?”

何永兴呆住了,颓废地坐回凳子上,眼睛里满是绝望:“延安,一定还有办法的,你不能...师父说了要我照顾好你的,如今这样,师父又会罚我。”

“师兄,没事,以后我也会多去你梦里看看,我跟师父一起来看你。”

“延安,不行,你不能....延安....算师兄求你.....”

“师兄,以后德济堂还得靠你了,师父怕早就知道我是个靠不住的,所以才没让我做掌柜,仁达是个老实的,有他在我也放心了,只可惜我......”张延安说着又想起了沈夏,垂眸不再说下去。

何永兴已经泣不成声了。

张延安看了看窗外,依旧是明月高悬繁星满天,他感觉到自己也差不多到时候了:“师兄,还记得我学医的愿景吗,我那时还跟师父夸下海口说要拯救天下苍生,年纪越大反而越不想出去走动了,也不知师父会不会责罚我。”

“师兄,你以后有空多替我出去走走吧,替我看看这大好山河。”

“师兄,我听到师父在催我去陪他了,抱歉这次我又要任性一回,走在师兄前头了。”

“师兄,我只有沈夏这一个弟子......”

仁达端着荔枝饮进来时,何永兴正握着张延安逐渐变凉的手失声痛哭,仁达还有什么不知道的,手中的荔枝饮也摔倒了地上,面容悲戚。如果自己做得再快一点,师叔是不是就能吃上这碗荔枝饮了呢......

沈夏从城主府出来后一直站在离德济堂不远处的阁楼上的屋檐处,站在屋檐上正好能看见德济堂后院的情况。

她看见张延安的房间一直亮着灯,何永兴进去了后一直没出来,看到仁达出来后去德济堂门口摘了荔枝又进了厨房,接着是仁达瘫坐在门口。沈夏感受到突如其来的心绞痛,像一把把利刃在不断地割裂着她的神经末梢,痛到窒息。

她继续站着,然后看见了德济堂门口挂上了白灯笼。

沈夏只觉得世界一下崩塌掉了,强忍着不断发软的双腿,几乎是连滚带爬从阁楼的屋檐上直接跳了下来,飞奔着撞开了了德济堂后院的门,脸色惨白的跪在了张延安的床前。

“师父,师父,”沈夏抓起张延安冰凉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旁,“师父,醒醒啊,是我啊,我是沈夏啊。”

见张延安没有任何反应,沈夏又尝试着催动灵力输入给张延安,结果张延安的身体还是毫无反应。

沈夏乱了阵脚,从背包里翻出来很多药剂纷纷掉在地上,沈夏俯身捡药就想给张延安喂下。

“沈夏!”何永兴上前抓住沈夏的手,“这里不欢迎你,还请速速离开。”

沈夏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扒拉住何永兴的腿,有些魔怔的问道:“师伯,师父他,他只是昏过去了对不对,对不对,你告诉我,求求你了。”

而何永兴只是红着眼说:“沈夏,你不信,你可以检查脉搏,只是....检查完之后请马上离开,这里不欢迎你,师弟也不欢迎你,我们不需要你那些神丹妙药。”

沈夏不敢,她不敢自己亲自确认张延安的脉搏和气息,她自欺欺人的觉得只要她不确定张延安就没有死。

想着她又抄起地上的药瓶就想给张延安灌药。

“沈夏!”何永兴再一次制止了她,“算我求你,给师弟留点体面,他就想这么安安静静地走,你也别再来打扰我们的生活了。”

沈夏瘫坐在地上,无声的落泪着,她不知道自己哪一步做错了竟然走到今天这个局面。过了良久,沈夏收拾好地上的丹药,整理好自己的仪容仪表,跪下恭恭敬敬给张延安磕了三个头,又给何永兴磕了三个头。

而后起身,不再多说什么,离开了。

仁达站在门口早就泪如泉涌,他哭着问何永兴:“师父,沈夏她也没做错什么,为什么?”

何永兴已经整理好情绪,接过仁达手里的毛巾细细擦拭张延安的身体:“没有为什么,有时候不是对与错那么简单,那你说你师叔又做错了什么呢?他为什么要受这飞来横祸呢?”

何永兴将张延安的头发胡须都梳理好,起身对仁达说:“准备发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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