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败的小酒馆。
旁边是圆形的小木桌,两只脚踩在地板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昏暗的光线透过封闭木窗,照射在木质吧台上,留下斑驳陆离的影子。
面前五米处,站着一位穿着蓝黑制服的男子,棕白色皮肤,个子高大,有点像阿萨和印第安人的杂交后裔。
他头戴硬式的圆形帽子,胸前佩戴一个蓝色的六角形徽章,腰间的枪套里插了一把银色的左轮手枪,右手放在枪套上,做着时刻拔枪的准备。
“阿帕奇,我的名字。”
“霸拳狂侠。”
“很拗口的一个名字,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比如我的名字,阿帕奇,是勇士的象征。”
阿帕奇看似是在闲聊,眼神却警惕地扫着林东。
“嗯.....你可以理解,它代表着擅长使用拳头的正义勇士。”
林东抬起空荡荡的双手,握成拳头,同时这也向对方暗示他没有武器。
“哈,拳头,真是熟悉又陌生的名词。”阿帕奇拍了拍腰间的配枪,“自从有了这玩意,我已经忘记了拳头的滋味。
还记得我小时候,经常被隔壁的大胖欺负,他骑在我的身上,用沙包大的拳头,狠狠地砸在我的脸上。
有一天我终于忍受不了,我偷了父亲的手枪,朝着大胖清空了弹夹。
那时候的我枪术很烂,十几发子弹只有一颗落在大胖身上,但这足够让他....一命呜呼。”
林东指出其中的问题:“我听说这个世界,不能偷窃。”
阿帕奇笑道:“我是个外来者,一个戴着枪的幸运外来者,而你看样子也是外来者,但....似乎是不幸的。”
他已看出林东身上没有枪支,所以不介意多和对方说几句话。
林东微微一笑,发出质疑道:“你真的认为自己是幸运的?”
“不是吗?”阿帕奇反问道,他觉得这个问题的答案很明显,没有丝毫回答的必要。
林东说道:“在我看来,凡是生活在这个世界的人类都是不幸的,没有枪支的平民面对的是被枪杀,而有枪支的暴徒们,面对的是枪杀别人,然后被别人枪杀。
即使你是最厉害的神枪手,也不会一直赢下去,你要一边承受着杀人的痛苦,并煎熬地等待着被杀的那一天,相比于我,你更加的不幸。”
阿帕奇微微皱眉,“我的理智告诉我,你说的是歪理,但不知为何,心里却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共鸣,仿佛.....你说的很对。”
林东回道:“这说明我们一见如故,或许前生前世,我们是无话不谈的知己。”
阿帕奇笑道:“哈,知己,一个又拗口又陌生的名词,但我的心里却产生一种莫名的喜欢,很奇怪,狂侠先生,你的身上有一种魔力。”
林东解释道:“我是个喜欢交朋友的人,高到政府要员,低到农民走夫,我都不介意和他们做朋友。
和不同层次人士的沟通,我变得健谈,也变得和蔼可亲,任何陌生人看到我,都会觉得顺眼。”
“和蔼可亲,天呐,在我的记忆里,只有奶奶的面孔才是那样,她是一个善良的女人。”阿帕奇陷入了回忆之中,脸上露出怀念的神情。
林东微微一笑,转身走到吧台里,挑选出一瓶高烈度的威士忌,倒了两杯。
“阿帕奇先生,在决斗之前,哦不,是被你枪杀前,我想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聊一聊。”
“我感觉你在拖延时间。”阿帕奇皱皱眉。
林东问:“这个决斗场景有时限吗?”
阿帕奇说道:“一天的时限,如果两人都活着,就会被规则抹杀。”
“哦,都会被抹杀,那我拖延的意义又何在呢?”林东发出质疑。
阿帕奇点点头,他觉得林东说得很对,拖延是没有意义的,“的确,而且那时候会有声音提示,我完全可以在时限抵达前,掏枪射杀你。”
林东再次发出质疑:“来吧,我们有足够的时间,为何不畅聊一番?”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阿帕奇先生,我希望你会是我人生中交到的最后一位朋友。”
“朋友啊,来到这个世界后,我从没交到过真正的朋友。”阿帕奇情不自禁地走到吧台,坐下说道。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成为你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林东递给阿帕奇一杯酒,然后举起另一杯酒。
“好吧,我的朋友,干杯。”阿帕奇将杯中的就一饮而尽。
“干杯,我的阿帕奇。”林东嘴角微扬,同样喝完杯中的酒。
“你想聊些什么?”阿帕奇问道,很奇怪,他竟然迫切想要和对方聊天。
林东说道:“随便聊聊,就像朋友之间的互相诉苦,比如.....你有没有厌倦现在的生活,会不会怀念来这个世界前的生活,想不想回去之类的话题。”
说着的同时,林东将空酒杯倒满,阿帕奇顺势拿起酒杯,喝完后,感叹道:
“我出生在一个枪支泛滥的国度,从小得到的教育是,要享受枪支的自由,用它来保护自己,捍卫自己的权力。
我一直很赞同这种看法,刚才也跟你提到过,我童年时,就开枪射杀我的霸凌者大胖。
那是我第一次开枪,我没有感到恐惧,反而愈加的兴奋,兴奋到血液开始沸腾。
一颗几厘米的子弹就能搞定比我高,比我壮的家伙,这简直是人类史上最伟大,最美妙,最刺激的艺术品。
在它面前,众生是平等的。
漂亮的碧池拒绝了我的求爱,我砰的就是一枪,送她去死。
隔壁邻居的小崽子哭闹不止,我一脚踹开邻居房门,砰砰砰三枪,世界便安静了。
电影院里,前排一对黑白同性在我的面前激情热吻,看着那深黑恶心的卤蛋,我瞬间清空了弹夹。
红色的血液混合着白色的脑浆涂抹在黑黑的皮肤上,我眼前的黑暗消失不在。
从此,没有人敢对我武力压迫,也没人敢对我指手画脚,因为他们通通死在了我的枪下。
以前那种惬意潇洒的生活真是值得怀念,唔......”
阿帕奇喝完第三杯威士忌,脸颊有了一丝红润。
“杀人过多的我,被法庭审判,流放到这个世界。
这里没有法律,虽然莫尔家族有相应的规定条例,但面对世界的规则,条例是软弱无力的。
最开始,我以为来到了天堂,我有着神准的枪法,能够杀死任何敢于和我决斗的人,也没有人能够审判我。
因为一对一的牛仔规则,我可以单枪匹马挑战一群敌人,杀完一个,再杀另一个,周而往复,有的只是刺激和兴奋,从不知疲倦。
直到那一天,我砰到一个和我一样枪法神准的人,在运气 的加持下,我杀死了他,但他依旧在我的胸膛留下一颗子弹。”
阿帕奇脱下上衣,露出胸前的疤痕,伤口已经愈合,但疤痕颜色还未散去,看上去非常狰狞。
“看,我的朋友,这颗子弹离我的心脏只差几公分,当时我差点就死了。
幸运的是,我活下来了,有时候我真的要感谢幸运女神,她一直站在我这边。
那次的死亡让我意识到,一个人终究不是无敌的。
于是我加入了莫尔家族的火枪队,有了这层庇护,我的内心安稳许多,因为没有人敢挑战一群神枪手。
而且随着莫尔家族发出的禁枪令,除了那群不长眼的马匪,没有人会和我决斗。
我过得很舒服,我享受纸醉金迷的生活,我不想返回之前的世界,不想被法律束缚。
在这里,我只需杀死那些触碰死亡预兆的人,他们通常手无寸铁,比如火烧的小女孩,比如噎住食道的老妇人,比如溺粪的酒客,比如.....你!”
阿帕奇玩弄地看着林东,目光充满戏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