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月知道自己这辈子也不能活得像孟冬那样，但她可以走孟冬娘的路，让自己孩子活成孟冬的样子。
她抹了把眼泪，吸了吸鼻子道：“做妾有什么好的，根本算不上什么正经主子，说白了在爷和夫人面前也是下人。你们还不知道吧，先前怀了二爷的孩子，被赶出府的流莺。她在怀胎八个月的时候，被人推了一把，动了胎气，孩子生下来就没气了，她也因为伤了身子血崩而死。”
孟冬惊呼一声，用手捂着嘴，“怎么会这样？”
云苓也大吃一惊，不敢想那个丫鬟最后的下场会这般惨烈。
露月看到她们的反应嘲讽一笑，“看吧，在主子们的眼中，像我们这样的下人，根本就不配生下他们高贵的血脉。”
“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害流莺？”孟冬压低声音，吓得脸都白了。
露月却否认道：“我可没这么说，有些事不是我们能知道的。我不想变成下一个流莺，即便二爷现在就能让我做妾室。”
她咬了咬唇，“求你们帮帮我，我真的走投无路了。”
孟冬跟露月虽然自小不对付，但不管怎么说也算是发小，如今看她这般苦苦哀求，终是不忍心。
“云苓，我们帮帮她吧。”
云苓犹豫道：“我们人微言轻，我怕世子不会同意。”
露月见她们态度松动，连忙道：“这是我最后的希望了，无论如何我也要尽力一试，你们能不能帮我见世子一面？”
“云苓……”孟冬望向她。
云苓见两人齐齐看着自己，这个忙看来是非帮不可了。她看了眼天色，“这个时辰世子应该快回来了，你跟我们到院门前等一等吧。”
“好，我听你的。”露月的眼中闪着希冀的光。
三人忐忑地等了半晌，终于在黄昏之时看到了崔祈彦的身影。
露月不等她们反应就跑过去，跪在崔祈彦面前，“求世子救救奴婢！”
崔祈彦不悦地皱起眉头，“你是什么人？”
“奴婢是二夫人身边的丫鬟露月。”露月仰头看着他那张冷峻的脸，心里没有把握。
崔祈彦将目光转向云苓和孟冬两人，显然是想听她们的解释。
一向快人快语的孟冬在这会子却怂了，悄悄拽着云苓的衣服让她开口。
云苓顶着崔祈彦的目光行礼道：“世子恕罪，露月她跟奴婢们一同入府，而今二爷想纳她做妾，她不愿，便托奴婢们来求世子，请您让她来澄临阁做事。”
露月连连点头，紧接着磕了一个头，“奴婢不想做妾，求世子让奴婢来您院里做事吧，奴婢一定尽心尽力侍奉您……”
“澄临阁不缺婢女。”崔祈彦越过她朝院内走去。
“世子，世子……”露月哭着伸出手，却连他的一片衣角都没触到。
“你们两个不做事吗？”崔祈彦睨着云苓和孟冬两人，大步入内。
孟冬不自觉地一哆嗦。
云苓将露月拉起来，不忍道：“你还是回去再想想其他办法吧。”
露月抓着她的手臂，泪流满面，“我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剩下的只有死路一条……”
“你别想不开——”孟冬吓了一跳，想劝她接受现实却开不了这个口，咬了咬牙道，“实在不行，我们再替你去求求世子。”
“真的吗？”露月像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那就拜托你们了。”
孟冬的话已说出口，云苓却没有把握，只得直言道：“世子刚才的态度你也看到了，我们只能尽力而为。你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但却不可有轻生的念头。人活着还有希望，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露月神情戚戚，点了点头，“谢谢你还愿意帮我。”
云苓拍了拍她的肩，“回去吧，我们也不能在此多待。”
目送露月离开后，云苓和孟冬赶紧回了澄临阁。
在廊下，孟冬望着前面敞开的门，拉住云苓停下脚，踌躇着小声道：“怎么办，我到了世子跟前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不该逞能的，可我从来没见过露月那副样子，我宁愿她还是原来那个讨人厌的模样，她要是真想不开可如何是好？”
“你先别急，”云苓安抚道，“我们既然答应了她，总要去试试。”
“我……我不敢……”
云苓轻笑，“你不是最崇拜世子嘛，怎么还怕他？”
孟冬脸一红，“也不是怕，就是紧张，世子那般高高在上，他一个眼神看过来，我就把要说的话都给忘了。”
她的这种感觉云苓很能理解，指了指房门，“那我们还要不要进去？”
“我进去只会拖后腿，你读书多，要不你进去跟世子好好求求情？”孟冬双手合十，歉意道，“我在外头等你，不管世子答不答应，我们对露月也算有个交代了。”
云苓见她如此害怕，也不愿为难她，“好，那我去跟世子再说说。”
“云苓，真是对不住，这事本是我先应下的，最后却让你自己去求世子。”孟冬不好意思地垂下头。
“行了，我们之间还需要说这些吗？”云苓想着给她找点事做，让她也参与其中，减少她的内疚感，“我先去为世子沏茶，你去膳房拿两样好吃的点心过来，到时我一并送进去。”
孟冬果然一下子打起了精神，“我这就去，哪种点心好吃我清楚不过。”
看着她风一样跑开，云苓笑着去了侧间。
因有求于崔祈彦，这次云苓泡茶时格外用心，每一个步骤都尽量做到完美。
最后她端着茶盏和孟冬带回来的点心，在门外深吸一口气踏入室内。
此时崔祈彦已经换下官服，坐在椅子上随意翻看着一本书。
云苓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把东西从托盘中一一端出来房中他手边的桌子上，“世子，您忙了一天累了吧，晚饭还要等一会儿，奴婢给您拿了些点心，您尝尝。”
崔祈彦的视线从书上转到桌上再落在她身上，见她难得在他面前面带笑意，还破天荒地说了这么多体贴的话。事出反常必有妖，他默不作声，把手中的书放下，端起茶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