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卫噌一声,拔出绣春刀,向黑影出现的地方直冲了过去。众锦衣卫,见自家副千户大人冲了上去,也依次拔刀紧随其后。恰在此时,众锦衣卫的眼前,依次从阴影中闪现了,二十多个蒙面黑衣人。
其中一个黑衣人,站在众人身前,应该是首领。首领看到蒋卫等人,“桀桀桀”笑了起来,笑声如同夜枭,阴森森瘆人非常。
“尔等何方宵小之辈?锦衣卫办案,尔等黑衣蒙面,从旁窥探,意欲何为?”蒋卫手压刀柄,厉声大喝。
“桀桀,某等病虎千刀杀,只认令牌不认人!”黑衣首领怪笑着,悠悠说道,“某等乃是游走在光明与黑暗中间的行者,与尔等朝廷鹰犬井水不犯河水,于此相逢,纯属误会,就此别过,再也不见,可好?”黑衣首领话一说完,当即意图带手下离开…
“慢着,我等锦衣卫既属朝廷,自当奉公职守,竭尽所能,捉拿一切宵小贼人,尔等贼人,行踪鬼祟,窥探我锦衣卫办案,定有不轨之心,今晚若是让尔等如此从容离去,岂不让人嘲笑我等锦衣卫无能!”蒋卫皱着眉头,阴恻恻的说道。
“桀桀,别人怕你们锦衣卫,某等却不怕!这位大人,莫非以为,尔等占据人数优势,某等就会怕?”
“错!某等病虎千刀杀,个个都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顶尖高手,就凭尔等这百八十号锦衣卫,某等还真没有放在眼里!”
“某等不想与尔等冲突,并非某等怕你们,而是给你们锦衣卫留个面子!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况且,某等病虎千刀杀与尔等锦衣卫素无仇怨,没必要在此拼个你死我活!”
黑衣首领,双目血红,话语中满是威胁与杀气…
楼上,包间
胡惟庸和蒋瓛来到之后,分主宾落座,宴会正式开始。
天然居,想要开业的时候一炮打响,当然请的厨子,个个都有绝活儿。王亨知道,今天晚上来吃饭的人,都是有头有脸的手眼通天的大人物,自然拿出百分之二百的功力准备这桌菜品,那真是海陆空齐备、色香味俱全!酒桌上摆的酒是顶级牛二。
原本三五兄弟聚一块,来上这么一桌,那真是美滋滋,可惜今晚的气氛有些诡异…
蒋瓛阴鸷的眼神总是瞥向欧阳伦,若是不了解他的职业的人,必定会认为此人具有龙阳之好。
而胡惟庸的眼睛,也总是盯着欧阳伦,眼神里满是复杂的情绪,有怨恨,有慈祥,有悔恨,也有惋惜…偶尔他的眼睛还时不时瞥向蒋瓛,猜测这朱家鹰犬究竟查出了多少内情,毕竟胡大鹏的事情牵扯深宫大院,这是颗大炸弹!
而左、游、白三人,也是满心后悔,如果他们知道今晚的宴席是这么一幅光景,估计打死他们也不会来趟这趟浑水…而现在后悔也已经晚了,他们只能战战兢兢的躲在一边当个透明人…
在这诡异的气氛中,丁易吃啥都味同嚼蜡。本身这原本不太可能凑到一块喝酒的人,凑到一块了,那酒也就喝不出味道了,毕竟不是一路人…
“阿福,非常抱歉,今天我把你拉进这个漩涡之中,我自罚三杯!”可能是欧阳伦也忍受不了这压抑的场景,他开口向丁易赔罪。
“还好啦,什么旋涡?欧阳兄的话让咱感到奇怪。”丁易笑道,自打蒋瓛来到,丁易就知道必定发生了什么大事,而且还跟欧阳伦有关。
“哈哈,没什么,可能过会你就知道了。”欧阳伦自嘲一笑。
“哦,胡相,蒋千户,说句实话,咱从没想过,咱们几个今天能坐在同一张桌上吃饭,毕竟胡相您日理万机,蒋千户公务繁忙,”丁易端起酒杯,缓缓说道,“而今天欧阳兄请咱来赴宴,恰好跟胡相,蒋千户凑了一桌,说句实话,能跟二位一起吃饭,那是咱丁易高攀了,话不多说,丁易先干这杯,以示敬意!”
话说完,丁易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哈哈,永福侯爷过谦了,卑职能与侯爷同桌吃饭,那是卑职的荣幸!”听罢丁易的话,蒋瓛也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他可是不敢对丁易有丝毫不敬,不仅仅因为丁易是太子的结义兄弟,准宁国公主驸马,更重要的是他清楚知道皇爷和太子爷对丁易到底有多看重!
“呵呵,永福侯,此言过谦了,您是太子爷义弟,准宁国公主驸马,是当代出色的青年人杰,不论今日所居何职,将来必当前途无量!”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胡惟庸虽身居高位,虽然他恨不得立刻将丁易置于死地,但是场面上的事情还要做的过得去。
“蒋千户,听欧阳知县刚才的话,咱听出了一些内情,是不是跟蒋千户此行有关?不知蒋千户可否给咱解惑?”丁易笑吟吟的问,“当然,此乃公务,若有不便之处,咱绝不强人所难。”
“哈哈,永福侯您当真是一等一的聪明人,仅凭简单一句话,就能推测出事情大概,不过这件事还是要欧阳知县自己讲出来的好!”蒋瓛神秘一笑,说道,“你觉得呢?欧阳知县,哦,对了,本官是应该称呼你欧阳知县呢,还是鬼面书生?”
蒋瓛此言一出,现场一片鸦雀无声,丁易真的是没想到,欧阳伦居然就是鬼面书生!若是其他人说欧阳伦是鬼面书生,丁易还会怀疑其真实性,但是,锦衣卫蒋瓛将此事说出来,丁易心中就只有震惊!
丁易眼神复杂的看着欧阳伦,没有说话,心道怪不得欧阳伦,不会担心鬼面书生可能会对自己下手,人家“鬼面书生”只是欧阳伦的一个马甲。
同样,丁易也十分同情欧阳伦,既然欧阳伦有这么两副对立矛盾的面孔,那么就可以推断,他的心理必定经历过非人的摧残!
当然,左、游、白,以及丁豹等同样对这消息震惊不已,皆是张大嘴巴,半天没回过神来!
胡惟庸,听到蒋瓛此话,眼中精光一闪,内心中没来由一阵剧痛…手心手背都是肉…他竭尽全力压制住全身的颤抖,苦苦维持风轻云淡的形象…
“蒋千户,我欧阳伦从来没有想过能够瞒过天下人,只不过没想到暴露的如此快而已,”欧阳伦微笑着冲蒋瓛说道,然后他转身对着丁易一抱拳,“伦,实在愧对阿福,在此给你赔罪了!”
“诸位同僚,蒋千户说的很对,我欧阳伦就是鬼面书生!能与诸位共事,是欧阳伦的荣幸!”欧阳伦扫视一圈,然后微笑面对着左、游、白三人,端起一杯牛二,一饮而尽!
“昆鹏,你后悔吗?”胡惟庸的嘴唇一直哆嗦着。
“老师,学生此生无悔!尤其看到如今江浦的局面,学生此生无憾!”欧阳伦笑着说道,“对了,学生还要谢过老师举荐,才有学生治理这江浦县城的机会,才有如今江浦的新面貌!”
“昆鹏,老师问的是,害死二鹏,你后悔吗?”胡惟庸的嘴唇一直颤抖着,心中重复着嘶吼,伦儿,你接连害死你大哥、二哥,后悔吗…
“老师,胡二鹏之死,学生为什么要后悔呢?他死有余辜!”欧阳伦俊逸的脸扭曲着,话音里满是对胡二鹏的愤恨,“他整日喊老师你爹爹长、爹爹短,可是他为老师你做了什么?他又能做什么,他只能给老师脸上抹黑,他玷污了爹这个伟大的字眼!”
欧阳伦心中满是对胡大鹏、胡二鹏的嫉妒和痛恨,他嫉妒此二人能够堂堂正正喊胡惟庸“爹”,他痛恨此二人的不成器。他们可以正大光明喊胡惟庸为父亲,可是他们并不珍惜,他们整日里花天酒地,总是惹胡惟庸担心,惹胡惟庸大发雷霆,所以,欧阳伦嫉妒他们,也痛恨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