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离去后房里只剩余雷雷一个人。
余雷雷下床拿起那张薄薄的纸,上面潦草地写着几行字。
【姓名:余雷雷】
年龄:23
病症:解离性人格障碍伴有人格解体现象。
建议:在家休养并每月复查。
服用须知:早,米氮平一片,晚,文拉法辛一片;对地西泮依赖性较强,已暂停服用。
这是他的就医报告?余雷雷有些疑惑,他对于自己的这部分经历完全没有任何印象。
像是失忆了一般,他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也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更不知道他要做些什么,这里的一切都让他觉得陌生。
余雷雷环顾四周,整个卧室除了一张床,一个书桌,还有一个衣柜之外,只剩灰色的墙面铺天盖地。
他拿起桌上的那几罐药片,上面的英文字符密密麻麻纠结着,余雷雷盯着看了一会儿头又开始隐隐作痛,他不得不放下。
这也许是药物反应,余雷雷开始试着接受自己是个病人的事实。
书桌一角的深棕色笔记本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余雷雷将笔记本捧在手心仔细端详,仿牛皮的封页触感厚实,中心位置有一圈金箔组成的图案,虽然已经掉落得差不多,可还是能隐约看出那是一条咬着自己尾巴的蛇所组成的闭环,余雷雷越看越觉得这个衔尾蛇蛇并不是标准的圆,反而更像是个三角形。
上面还有一个落款克洛伊大教堂。
余雷雷翻开笔记本,里面的内容是按日期记录的生活琐碎,这本日记的主人就是自己。
余雷雷快速翻阅着,发现日记所写的东西和病历本上说的一致,他患有多重人格,在治疗过程中记忆发生了混淆,所以导致失忆。
而且他明明感觉自己杀了一个人,而且还被一个人迷惑了。
一股违和感如影随形,他为什么没有一点记忆?
余雷雷逐字逐句寻找有价值的信息,他想迫切地知道关于自己的一切。
直到最新的空白页上出现了一个新的日期,上面写着12.27。
那不就是今天?那位医生刚说过。
余雷雷看着空白的纸上慢慢浮现出了一行字迹。
【12.27你是谁?镜子里的那个人有着苍白的脸,皱巴巴的西服落在身上。它越来越近了,就在眼前!】
余雷雷反射性地看向对着床的长镜,里面的人动作跟他同步。
他的脸的确很苍白没有一点血色,颧骨很高眼窝很深,细碎没有经过打理的刘海落在眉峰显得很没有精神,余雷雷双眼疲惫地看着镜子,他还穿着一身不合时宜的西装。
黑色的布料内里是微微泛黄的衬衫,带着某种细密符号花纹的领带也松松垮垮,余雷雷觉得自己之前或许是从事文职工作。
他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手指干净修长,指节和指腹处有着不一的茧,西装的袖口处还有看不清颜色的污渍。
最重要的是衣服是全新,而且他从来不记得自己有穿这样的衣服,他隐隐约约能记得自己欠了很多钱,正在一个大老板打工,貌似自己快要完成任务的时候,然后他就没有意识了。
余雷雷觉得自己的身体一定做过什么他所不知道的事。
他的身材称不上瘦弱,还留有一些薄薄的肌肉,对比那个中年医生还算是壮实,可整个人看上去还是有些虚浮。
看来在家休养的日子并不好过。
在余雷雷思考的时候,他没有发觉窗外的天色变暗,屋内早已亮起了一盏昏黄的灯。
这时,从门外的走廊传来重重的踩踏声,木质地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吖声,一声比一声凄厉。
是谁深夜到访?余雷雷并没有在日记里看到自己有过朋友。
余雷雷悄悄打开房门朝外看去,似乎在蠕动的黑越来越近。
从房里倾斜出一丝昏黄的光无法照透更深的黑暗,余雷雷的神经绷紧,他敏锐地觉察到有什么无法言喻的东西在接近。
可是来不及,幽暗的金属色泽倒映着微弱的烛火在跳动,那东西越来越近,很快近至眼前。
那是一个怎样的存在······余雷雷险些停止了呼吸,他的身体反应比大脑更快,可是眼睛却无法移开。
硕大的金属被打造成三角形状的立体,虽并非等边,可面对余雷雷的那个角极长,尖锐的气场扑面而来,昏暗微芒闪过,余雷雷看见金属表面上满是细密的凸起。
下一秒余雷雷受到了更大的惊吓。
立体的三角金属带着诡异的气息之下,竟然是一个高大的人身,结实饱满的肌肉只用粗糙的围裙裹着,他右手拖着一把满是脏污血腥的长长砍刀,双手套着一双暗色破碎布套,脚上踩着一双深色长靴,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这个人······是人吗?还是头套?余雷雷无法确定,可是他看到了这个高大的男人双臂上流畅饱满的肌肉线条,他能够想象到如果他挥舞起那把令人胆寒的长长砍刀,那么自己绝对会瞬间毙命。
他是谁?来不及思考,极强的压迫感伴随着极度危险的讯号让余雷雷的心脏瞬间暴跳,他的身体本能地感到害怕,面对未知的危险,余雷雷的大脑在极短的时间里只剩一个指令。
快逃!
余雷雷浑身发抖地用力关上房门,门框发出了费力地撞击声。
“砰”地一声响彻在深夜,余雷雷没有更好的办法,自欺欺人地关上门拖延时间。
虽然他知道,外面的那个人只要挥一下砍刀,就能瞬间损毁自己的薄木门。
可是余雷雷并没有更好的办法,他靠在门背上浑身发软。
虽然每个细胞都在叫嚣快点逃,可余雷雷无能为力······
门外再无动静,除了余雷雷关门的那声巨响依旧嗡嗡地回响在耳边。
他离开了?还是伺机而动,等余雷雷暴露破绽?
余雷雷不得而知,他赌命般的与一门之隔外的存在无声对峙。
深夜安静得让人发疯,余雷雷的精力再也支撑不住,他靠着门边的墙角眼睛一闭,意识陷入了黑暗。
“老板那个人晕过去了,还要继续行动吗?”
“今天暂时先结束,在他的脑子没有好之前记住了,每天都给重复来!”
“老板不知道有一句话该不该说……那个钟禅曦至于吗……”
“什么东西该问,什么东西不该问,你应该比我清楚多了。”
嘟嘟嘟……
三角头将手机重新塞回衣服兜子里,重新将余雷雷拖了回房间里去了……
多伦多庄园的地方是建在一个比较僻静的、有山有水的、独立式的庄园。
有设施齐全的、全年温的、庞大地下室,由三个有强烈末日嗜好的亿万富翁出资建成。
就是为了防止那一天出现什么不可预测风险发生,能有一个安全,没有人烟地方居住。
起初三位富翁每天使用着这个庄园,兴致勃勃一段时间后,觉的庄园太大,只他们三个主人太少,所以他们便想将房子租出去。
很快这个房子就被一个叫“白胜臣”一口气租了三十年……
多伦多庄园一处极具奢华的房间内,有一块巨大的透明玻璃横列在房间外侧,正对着外面。
一个身穿白色背带裤,虽然身材略有些许单薄,但气质斐然的青年。
此刻正背对着房间,面向玻璃,打着电话。
他身后好几个身穿黑色西服的壮汉跪在地上,双手放在头顶,不停的喊着:“白少,我有罪。白少,我有罪……”
没错此人便是白程昱,他挂掉电话,眼神依旧望着外面一片绿荫的森林。
过了一会会,他开口道:“行了别跪,把补世豪的身份解释一下吧,他说他知道克洛伊教堂的位置,而且敢跟我们要那么钱!”
一个类似于黑衣大汉中的领头人物,从他们当中站起来,毕恭毕敬的向着白程昱介绍着他。
“朴世豪2066年出生在云城,海湾村,祖上三代都是渔民,此人职业学院毕业后,便在云城市区开了三年出租车,随后又到一家小型企业做仓库管理员……(后面用第一视角,作为介绍)
朴世豪一直都是一个很平凡的男人,虽然父母给他取这个名字寓意美好,觉得世豪,世豪,世界上最豪气有钱,以后长大了一定会是个有钱有出息的孩子。
然而钱和出息都是别人的,和他朴世豪并没有什么关系。
朴世豪的长相并不出众,成绩也不怎么好,随便考了个专科大学,毕业后就在一份平凡的岗位上一待就是几年。
升职没有他,加薪也没有他什么事情,谈了多年的女朋友前阵子也突然提出要分手。
最近真的很倒霉,朴世豪整个人都是一个大写的丧字。
“喂!库管,经理叫你去他办公室一趟。”同时敲敲朴世豪面前的桌子叫他回神。
“叫我?有什么事吗?”
自己只是个仓库管理员,要交代事情也轮不到他吧?
“不知道,问那么多干嘛?反正你去就对了。”
“可是我走不开!”万一他走开了仓库里丢了什么东西,不还是要他赔?
“我就是过来替你看一会儿仓库的,不信你打电话问一下调度室的人,我已经报备过了。”
做事一向谨小慎微的朴世豪还真的拿起仓库桌台的电话确认了一遍。
同事不高兴的嗤了一声:“还当谁骗你是的。”
声音并不小,朴世豪也当做没听见,直接坐电梯去楼上的经理办公室了。
扣!扣扣!
一重两轻三声敲门声响了起来。
“进来。”
“经理,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秃头经理随意的抬抬眼睛,指了指对面的座位:“小朴啊,来来来,坐!”
等朴世豪坐好后经理才开口。
“小朴啊!公司有一个重要的客服明天家里办丧事,公司必须要派一个代表出席,在海湾村,有点远,公司最近在弄一个重要的案子,我们都走不开,思来想去,就你这个库管有时间了,能不能请你跑一趟?毕竟你也是海湾村的人是不是,刚刚好能回家探亲对吧。”
“那我的工作?”
“没关系的,仓库这边我会时不时派人看着的,实在不行把门锁上,需要的时候再上来拿钥匙就可以的,就几天。”
“这几天的食宿都可以拿单子回来报销,工资也按日薪的三倍给你。”
“哦!好!”如果不想丢掉这份工作,他有说不的权利吗?
虽然父母从小耳提面命不准他去葬礼,墓地之类和死人有关的地方,但公司派遣你去出差,不去总要有个理由吧?
难道说从小有个神棍给我算过命,我和坟地犯冲,父母不让我去?
算了吧!他还想要点脸,再说了,只是去一次,还有那么多的人,应该不要紧吧?
经理笑嘻嘻的起身拍拍朴世豪的肩膀,进公司这么多年,这还是朴世豪头一次看到经理的笑脸。
“好!等下你去秘书室把礼物带上,张秘书已经帮你定好了今晚机票,你拿了票就直接去机场吧。”
朴世豪点点头,和秃头经理说了一声告辞,就出去了。
机票上的时间非常紧,紧的挤不出多余的时间让他回去拿两身换洗衣物。
礼物是一个黑色的蛋糕盒,朴世豪知道里面装的都是钱,这份礼金真是够重的,恐怕这个重要客户也是来头不小。
直接从公司门口打车去了机场,平时这个时间基本都会堵车,但是奇怪的是,今天居然一点都不堵,很顺利的就到了目的地。
朴世豪紧紧的抓着蛋糕盒,张秘书告诉他,海湾村不能直接从云城坐车去,要先去一趟首城,然后在坐飞机,飞到云城,海湾机场,在坐车去。
海湾那边已经联系过了,一下了飞机就会有人来接的。
居然这么麻烦,朴世豪问张秘书为什么要这么做,张秘书什么都没说,阴沉着脸说:“不要知道那么多,你只要按照要求完成公司任务就最好了,这次如果你办的漂亮,回来,公司不会亏待你的。”
既然这么说,朴世豪无所谓了,也就是一下了飞机就可以把蛋糕盒交给他的主人了,说真的他还真的很怕这么一个小小的盒子在他手上出什么意外。
虽然不是赔不起,耽误事不说,恐怕也要他倾家荡产才能赔的清盒子里的数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