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老童这样一聊的话，其实整个事件并不复杂；假定彬彬是被人故意撞死的，那么凶手无非就两个：孔雀组织的人，或者那个张丫头。
但光怀疑不行，还得找到证据；仰起头，我看着老童道：“要收购你公司的那帮人，应该是孔雀组织，这件事有可能是他们干的，但也有可能是那个张丫头。这些咱先不提，我早晚会帮您查清。”
顿了顿，我继续说：“老童，至于你的公司，照这么干下去是不行的！你给我提了价，我们就赚不到利润；而我的竞争对手，一旦压价，那凤凰集团就会跟着完蛋！我们完了，你也会完，咱们是一条利益链上的盟友。”
“不提价，我们童安集团会先完蛋，结果不还是一样？”老童皱着眉，似乎一点也不想跟我聊工作上的事。
“你有选择，砍掉童安集团，除超级合金以外的所有业务；也只有这样，你的公司才能靠着我们活下来！老童，接下来我们凤凰集团，还要继续扩建，下半年对于合金的需求，会连翻三倍；只要你愿意砍掉那些业务，将来单给我们提供合金原料，也不比你现在赚得少。”
“不可能！厂里还有那么多工人，他们不干活干什么？”老童执拗地低头道。
我说：“假使你砍掉其它业务，你们厂能裁掉多少人？大专以上文凭的有多少？”
老童依然皱眉说：“能砍掉2000多人，大专以上的有800多。”
“好，这些人的饭碗，我来个提供！”我斩钉截铁地说。
“你？你能怎么做？”
我舒了口气道：“刚才我说了，我们凤凰机械业务这块，要扩建2倍的厂区，所以将来对于工人的需求，至少要近千人！而你公司的这些员工，大都是老手，而且学历也不错，到了我厂里，经过培训后便能直接上岗。”
顿了顿，我继续又道：“至于剩下的一千多人，我会分成两批，一批留在许诚的建材厂干活儿，一批分到金川，我姐的建材厂和酒厂里。待遇都还不错，工资应该比这里要高一些。只要工人们愿意，他们的饭碗我给端着。”
听我这样说，老童竟然怒了！他一掌拍在椅子的扶手上，黑着脸朝我吼：“向阳，你这是要肢解我的厂子，挖我的墙角！”
“我闲的吗？把你的厂子肢解了，对我有什么好处？！老童，我把心都掏出来了，希望你不要固执！你的厂子都烂了，必须得做大手术！我知道彬彬的死，对你打击很大，但如果你连这点判断力都没有的话，那你真的老了，糊涂了，该退位让贤了！”
老童被我说得一愣，随即又沉默了；人就是这样，腿烂了，至少还算条腿，你说突然给锯掉，换谁也没那种勇气。可他公司那些赔钱的业务，要是不锯掉的话，整个公司就只有等死，关键还得连累我。
彼此沉默了片刻，老童才微微扬起脸道：“你还是先帮我，查清凶手是谁吧！如果你办到了，你让我当牛做马都行；要是办不到，那我也只能将公司，卖给之前那帮人了，他们开的价钱很高，等他们接手了公司，我的工人照样能吃上饭！”
“不是老童，你讹上我们公司了是不是？你儿子的死，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向总，都这样为你着想了，你没完了是吧？！”斗鸡眼气得直接站起来，很不解地看着他说。
“我不管！但我知道向总是个好人，古道热肠的人。我老了，没有那么大精力了，向总既然承诺，为我儿子伸冤，那你们就要说到做到！”
说完，他直接起身，转过头又说：“让马经理配合你们，我家这点事，他都清楚。你们走吧，我就不送了。”
他这脾气，可真是够气人的！可能怎么办呢？谁让我得用到他呢？！
那天我们真的是灰头土脸，憋着一肚子火，从他家出来的。
上了车以后，马经理赶紧苦着脸说：“真是对不住啊向总，我们童总就那脾气，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您多担待，要是心里有火，您朝我发。”
我长长舒了口气道：“算了，你也不容易，我对你发的哪门子火儿？对了马经理，先带我们去事故现场看看吧，或许还能找到些蛛丝马迹。”
马经理赶忙道：“你们也赶了一天的路，要不明天过去吧，我先给你们安排酒店住下，好好休息一天。”
我摆手说：“节省点儿时间吧，我们厂的原料，都坚持不到下个月了；再耽误工夫，咱们两家的公司都得黄！”
听我这样说，马经理就不再坚持了；他开车带我们往前走，好在是辆商务车，大家坐在里面倒也不挤。
“老虎，你们哥仨可都是侦察兵出身，这样的事情让你们牵头办，应该没什么问题吧？！”我侧脸朝他问。
可老虎却一脸茫然道：“向总，侦察兵不是刑侦专家，你是不是把这两者，给弄混了？”
“不都差不多吗？”我继续道。
老虎三兄弟：“……”
半小时后，我们来到了事发地点，周围是一片丘陵地带，放眼望去，别说是摄像头，就连根电线杆都没有。
因为这起事故，都过去快半月了，现场的车祸痕迹，也都被抹去了；倒是老虎从旁边的沟里，找出几块摩托车碎片。
“彬彬闲着没事，骑摩托跑这种地方干什么？”靠在车边，我疑惑地问。
“彬彬就爱骑摩托，他那个女友，家是东面县城的；一到周末，彬彬就骑车带她兜风，这条路常走，而且是近路，半小时就能到县城。”马经理认真地回答说。
听到这话，斗鸡眼立刻插话道：“向总，这事儿根本就不用查，一定是那个张家丫头干的！这彬彬甩了她，然后还隔三差五，去接新女友兜风、约会，今年两人还要结婚！亏得彬彬的女朋友没在车上，不然的话，两人都得被张家丫头给撞死！”
斗鸡眼说得有道理，但就是没有证据！于是我说：“先上车吧，咱们沿着路上，有摄像头的地方查；我还就不信，找不到一丁点蛛丝马迹！”
“警察都查过了，也排除了嫌疑车辆，向总，您这个法子，好像不太灵吧？！”马经理有些无语道。
“警察只看摄像头，那别的东西，他有没有查过呢？先找找看吧，总归不能闲着。”说完，我便进了车里。
那天下午，还真就让我查到了一些东西！